杨玄果然捂着手后退,面具下渗出冷汗。李瑁趁机欺身而上,剑刃如白蛇出洞,精准挑落他的火折子。火折子在空中划过弧线,被岳长风的断水剑劈成两半,火星落在雪地里,瞬间熄灭。
“拿下!”李瑁的剑抵在杨玄咽喉。
林小七的铁尺立刻锁住他的后颈,西域护卫的弯刀架在他肩上,丐帮弟子的网兜从头顶罩下。当金色面具被挑落时,露出张满是戾气的脸,左额角的月牙疤在灯笼光下扭曲如蛇。
“你们赢不了的。”杨玄的声音嘶哑如破锣,“玄甲营还有余部在漠北,黑风寨的军械能装备三万人,总有一天……”
“没有那一天了。”李瑁的声音平静却坚定,“清风道长已带着武当弟子和朔方军骑兵突袭黑风寨,此刻应该已端了你的老巢。”
这话彻底击垮了杨玄。他瘫在地上,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玉玺……我的玉玺……”
搜查地窖时,除了十车火油,还发现了个暗格,里面藏着半枚传国玉玺,玉质斑驳,刻着“受命于天”四个字。旁边堆着数十封密信,都是杨玄与各地余孽的联络信,其中一封提到“正月廿三,借上元灯会,焚朱雀大街”。
“还好发现得早。”钱通把密信往账册里夹,酒葫芦晃得叮当作响,“再过七天就是上元节,到时候人挤人,真烧起来可不得了。”
夜色渐深,西市的清理工作有条不紊。被俘的玄甲营士兵被分批押往京兆府大牢,每过一条街,就有百姓往他们身上扔烂菜叶和泥块。有个卖花的老婆婆哭得直颤:“我儿子就是去年被你们劫走的商队护卫,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李瑁让弟子给老婆婆递了块干净的帕子,目光扫过那些垂头丧气的俘虏——其中有不少像木匠少年一样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甲胄里穿着打补丁的旧衣。
“把这些年轻人分开看押。”他对狱卒吩咐道,“凡是被胁迫的,家人能证明的,登记造册后放了,还得给他们找份活计。”
回到仲裁堂时,天已微亮。紫阳真人正对着星图推演,见李瑁进来,指着紫微垣旁的客星:“这星已坠,说明杨玄的气数尽了,但尾迹未散,怕是还有漏网之鱼。”
案上堆着刚送来的捷报:清风道长攻破黑风寨,缴获军械三千副,解救被胁迫的匠人及其家人两百余人;岭南节度使府的密道被彻底封死,搜出火油三千斤,节度使已被就地免职;漠北的玄甲营余部群龙无首,正被丝路盟的商队和当地牧民联合围剿。
“该写公告了。”李瑁拿起笔,砚台里的墨还带着松烟香。他在宣纸上写下标题:《江湖联盟告天下书》,然后一笔一划地写下玄甲营的罪状:
“前隋余孽杨玄,纠集玄甲残部,化名‘蝎主’,勾结马贼,劫掠商队,绑架人质,意图焚长安、乱江湖……今联盟合力,已破其巢穴,擒其首恶,余党皆散。自今日起,凡举报玄甲余孽者,赏银千两;凡胁从者,缴械投降可免罪;凡执迷不悟者,联盟共讨之!”
写完,他将公告递给内侍:“贴遍长安十二门,还有各州府的驿站,让天下人都知道,江湖容不得阴谋,更容不得祸乱。”
晨光爬上墨玉青石板时,各派弟子正合力将新刻的石碑立在“江湖联盟”四个字旁。碑上刻着这次激战的伤亡名单:华山弟子七人,破风堂十二人,丐帮八人,武当三人……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小小的注解,比如“救同伴时被弩箭射中”“为搬火油桶被烧死”。
李瑁蹲下身,用指尖抚摸那些名字,忽然想起激战中那个用身体挡住火油桶的丐帮少年——才十五岁,钱通说他昨天还在算善款够不够给流浪儿买棉衣。
“得给他们立块碑。”林小七的声音有些哽咽,铁尺插在碑旁的泥土里,“以后江湖人路过,都知道是谁护了这长安。”
“不只是碑。”李瑁站起身,晨光在他肩头镀上金边,“联盟要设个‘义士祠’,把他们的名字刻在木牌上,每月初一十五,都要供奉。还要把他们的故事记下来,编进《联盟纪事》,让后人知道,这江湖的安稳,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岳长风的断水剑轻轻敲了敲新碑:“说得好。华山派愿出最好的墨,把这些名字拓下来,分发给各派弟子,让他们代代相传。”
紫阳真人的拂尘扫过碑上的刻痕:“老道会为他们诵经,愿他们来世,能生在太平年景,不用再握刀持枪。”
钱通摸出个新账本,在第一页写下“义士祠基金”,然后从怀里掏出个沉甸甸的钱袋:“这是老叫花子攒的酒钱,先放进去。以后联盟的善款,要分三成给义士的家人,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
苏轻晚的机关鸢突然振翅飞起,带着公告飞向长安各处。翅尖的银铃在晴空下响着,清脆得像无数双手,正轻轻托起这片刚刚经历过血火,却愈发坚韧的江湖。
李瑁望着鸢影消失在天际,忽然觉得,那些牺牲的生命,那些流淌的鲜血,都化作了墨玉青石板下的基石,让“江湖联盟”这四个字,站得更稳,也更重。
而远方的地平线上,朝阳正喷薄而出,将万丈金光,洒满了长安的每一条街道,也照亮了江湖联盟,那条刚刚开始,却注定漫长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