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烈!去年漠北你放我们一马,原来是为今天留后手!”林小七的铁尺带着风声劈过去,锯齿刮在对方的玄甲上,溅出一串火星。她忽然想起李瑁的嘱咐,故意露出个破绽,引着慕容烈往沼泽地的方向退。
紫阳真人的轮椅“咔嗒”作响,后轮突然弹出的短刃正好削断偷袭者的脚踝。老道长捻着拂尘轻笑:“老道这轮椅,可是苏姑娘改的机关,专克你们这些背后捅刀子的。”他挥手间,藏在拂尘里的银针如雨般射出,每根针上都淬了蝎毒草的解药。
破风堂的弟子很快占了上风。他们的铁尺能锁喉能挑筋,对付蝎尾卫的三棱刺正好——去年在玉门关练的功夫,此刻全用在了刀刃上。有个小个子弟子被三个蒙面人围攻,却借着地上的火油滑步,铁尺绕到背后,一下就挑掉了他们的蒙面布,露出三张满是疤痕的脸。
“是黑沙城的马贼!”弟子们的吼声震得檐瓦发颤,“他们手腕上有蝎子!”
这话像盆冷水浇在混战的人头上。那些原本半信半疑的老门派弟子,此刻都看清了蝎尾卫的烙印,再看看地上仿造的兵器,哪里还不明白——根本不是新势力夺权,是有人故意挑事。
岳长风的断水剑已染了血。他一剑挑开两个蒙面人,却没下杀手,只是用剑脊砸晕他们:“留活口!问问他们岭南的地牢还有多少人!”
钱通的酒葫芦不知何时换成了石灰袋。他对着冲过来的蝎尾卫“哗啦”一泼,趁对方揉眼睛的功夫,手里的账本卷成筒,“咚”地砸在对方后脑勺:“老叫花子的账本,记的可不只是善款!”
正午的日头爬到正空时,巷口的火被扑灭了。慕容烈被林小七的铁尺钉在骆驼车的木板上,玄甲被撬开个大洞,露出胸口狰狞的刀疤——那是去年平叛时留下的。他看着被押过来的阿竹母亲,忽然啐了口血:“玄甲卫……终究是输了。”
李瑁踩着满地狼藉走回堂内。青瓷杯碎了不少,梨花木椅翻倒过半,唯有墨玉青石板上的刻字,在血迹和火油的浸染下,反而愈发清晰。各派弟子正互相包扎伤口,华山的小徒弟帮破风堂的人裹伤,武当弟子给西域商队的护卫喂药,钱通蹲在地上,给刚才被误伤的老乞丐递胡饼。
“都起来吧。”李瑁捡起块没碎的瓷片,舀了点剩下的龙井,“联盟成立,总得喝杯茶。”
岳长风用断水剑挑起个完好的茶罐,往每个人的破碗里倒了点:“刚才那几个蝎尾卫,招认岭南地牢里还关着三十多个匠人家人,得派人去救。”
“我去!”林小七把铁尺往腰间一插,“破风堂的商队熟路,正好顺便把药材送过去。”
苏轻晚扶起阿竹,姑娘的眼泪掉在机关鸢上:“我……我能去吗?我想给那些匠人家人赔罪。”
紫阳真人的轮椅转到她们身边:“老道陪你们去,顺便看看岭南的瘴气,能不能用武当的药草治治。”
钱通摸出个新账本,笔尖沾着血写起来:“老叫花子也去!善款里正好有笔钱,给孩子们买棉衣。”
李瑁看着他们,忽然笑了。刚才的厮杀声仿佛还在耳边,血腥味混着茶香,竟生出种奇异的安稳。他举起破碗,对着满堂的人,也对着墨玉青石板上的刻字:
“今日起,江湖联盟,不止于堂,在路,在人,在心里。”
阳光穿过破了的窗棂,在地上拼出细碎的光斑。有片雪花不知何时落在李瑁的肩头,很快被体温融成水,顺着衣褶滑下去,像滴无声的泪,也像滴落在心湖上的雨。
远处传来鸽哨声,是苏轻晚放飞的报平安的机关鸢。翅尖的银铃在晴空下响着,清脆得像无数双手,正轻轻托起这片刚刚经历过风雨,却愈发坚实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