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联盟筹备阻力(2 / 2)

少年攥紧铁尺,指节发白:“我……我爹是驼夫,去年被沙盗砍伤了腿。我想学好了保护他,还有同队的驼工。”

魏彪的铜环不响了。他身后的一个矮个弟子忽然低声说:“师父,上月河西的张驼队遇袭,确实是破风堂的人救的……他们用铁尺挑开了沙盗的绳网。”

李瑁从案上拿起《武学互通》的抄本:“细则里写得明白,各派功法可在任何地方传授,但需注明‘源流’。比如石头练的铁尺功,标上‘破风堂所传’,既不会乱了传承,也能让想学的人各取所需。”

他把抄本递过去:“嵩山的硬气功适合练筋骨,破风堂的铁尺功适合防偷袭,本就该相辅相成。不如这样——下月初三的武学课,让魏掌门的弟子演示硬气功的发力,林堂主教铁尺的防身变式,如何?”

林小七眼睛一亮:“成!我还能教他们怎么在沙漠里用铁尺测风向,比观星还准!”

魏彪盯着抄本上的“源流”二字,忽然哼了声:“也罢,就依殿下的。但要是有人敢把我派的硬功改得乱七八糟……”

“改得不好,自有各派长老评说。”李瑁接过话头,“细则里说了,武学互通不是乱改,是取其精华——就像武当的太极五步,不就是从十三势里化出来的吗?”

这话正说到点子上。魏彪早年在武当学过半年,对紫阳真人的简化功法向来佩服,此刻听李瑁提起,脸色缓和了些,铜环“当啷”一声,算是应了。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后堂,钱通正蹲在地上翻账本,鼻尖沾着点墨渍。见李瑁进来,他把账本往桌上一推,指着其中一页:“殿下你看,这是昨日收到的善款,比往常少了三成。”

账本上的墨迹还没干透,最末一行写着“崆峒派,未缴”。

“崆峒掌门今早派人来说,联盟善款该由‘德高望重者’掌管,老叫花子我……”钱通摸了摸鼻子,酒葫芦在腰间晃了晃,“说我整天醉醺醺的,怕是管不好银子。”

李瑁拿起账本,指尖划过“崆峒派”三个字。崆峒派世代居住在六盘山,弟子多是牧民出身,向来独来独往,这次虽派了代表参加议事,却总对联盟的规矩带着抵触。

“他们不是信不过你,是信不过‘共管’这两个字。”李瑁忽然笑了,“钱长老,你还记得去年冬天,崆峒派的人在长安城外救了个冻僵的乞丐吗?”

钱通愣了愣:“当然记得!那乞丐是我三师弟的徒弟,后来还送了崆峒弟子两坛好酒呢。”

“那就好办了。”李瑁提笔在账本上添了行字,“善款账目,每月由丐帮抄三份,一份留底,一份送崆峒派,一份贴在仲裁堂外的公告栏上。他们要是觉得哪里不对,随时来查——不仅他们,任何门派、任何弟子,都能查。”

他把笔递给钱通:“你再添一句:下月初一,用善款买的棉衣,由崆峒派的弟子去分发。他们熟悉六盘山的气候,知道该用多少棉花才够暖和。”

钱通眼睛一亮,抓起笔就写,墨汁溅在指节上也不在意:“这主意好!让他们亲眼看看,这些银子都花在了正经地方——上次那个被救的小乞丐,现在都能帮着缝棉衣了!”

暮色降临时,紫阳真人的轮椅停在了仲裁堂的石阶下。老道长手里捧着个木盒,银丝胡须上沾着暮色,见李瑁出来,便让人把木盒打开——里面是套刻好的木牌,共三十块,每块上都刻着门派名称,边角用朱砂涂了圈。

“这是‘议事牌’。”紫阳真人的声音带着笑意,“今日下午,各派掌事在我那里商议,觉得光有细则还不够,得有个信物。以后开长老会,凭这牌子入场,缺一不可。”

李瑁拿起刻着“破风堂”的木牌,触感温润,显然是用武当山的老黄杨木做的。牌背刻着个小小的“和”字,刀法圆润,倒像是老道长亲手刻的。

“赵掌门临走前,把青城的牌子拿走了,说要亲自传给大弟子。”紫阳真人看着远处渐暗的天色,“魏掌门也让人来问,嵩山的牌子能不能多做两块,给新入门的弟子留着。”

李瑁把木牌放回盒中,三十块牌子叠在一起,发出轻轻的碰撞声,像极了昨夜他听见的雨声——细密,却带着浸润土地的力量。

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林小七举着块木牌跑进来,身后跟着苏轻晚和几个年轻弟子。姑娘们的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鸽子,翅影掠过墨玉青石板,在“江湖联盟”四个字上投下细碎的晃动。

“殿下你看!”林小七把木牌举得高高的,“这是我们破风堂的!石头说要把它挂在练功场的柱子上,谁都不许碰!”

苏轻晚的木牌上沾着点银粉,想必是刚从机关鸢上蹭下来的。她笑着说:“阿里也想要块牌子,说要带回波斯,让那边的商人都知道,中原的江湖有了新规矩。”

钱通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酒葫芦挂在脖子上,手里攥着丐帮的木牌,在石板上轻轻敲着:“老叫花子我也有!以后谁再敢说我管不好银子,我就把这牌子往他面前一拍——”

暮色四合,仲裁堂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李瑁站在石阶上,看着众人围着木盒说笑,忽然觉得那些所谓的“阻力”,其实就像石板上的刻痕——初凿时尖锐生疼,可一旦刻进去,反倒成了最坚实的印记。

他想起赵松年留下的青铜印,想起魏彪铜环的轻响,想起崆峒派未缴的善款旁添上的那句话。这些细碎的片段,正像三十块木牌,看似零散,拼在一起,便是“联盟”二字最鲜活的模样。

夜风穿过回廊,带来远处酒肆的喧嚣。李瑁摸出袖中的《联盟细则》,借着灯光再看时,忽然发现纸页边缘的褶皱里,不知何时落进了片玉兰花瓣——是赵松年窗前那株新栽的,此刻在灯下泛着淡淡的白,像极了某种悄然萌发的希望。

他把细则重新折好,这次折得格外仔细,仿佛里面裹着的不是纸页,而是整个江湖慢慢舒展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