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端来一碗新沏的茶,压低声音道:“殿下,御史台的张御史昨夜还在酒楼说您的坏话,说您‘结党营私,动摇国本’。”
李瑁端起茶碗,看着茶叶在水里浮浮沉沉:“他说的‘党’,是江南的灾民,还是长安的百姓?他说的‘本’,是朝廷的法度,还是盐商的钱袋?”
话音刚落,茶肆外又响起马蹄声。鸿胪寺卿郑虔勒住马缰,手里举着一卷黄绸:“殿下,陛下有旨,召您即刻入宫!”
大明宫的紫宸殿里,玄宗正盯着案上的奏折,脸色比殿角的青铜鼎还要沉。见李瑁进来,他将奏折往前一推,封皮上的“弹劾荣王李瑁”六个字刺得人眼睛疼。
“你自己看吧。”玄宗的声音里带着疲惫,“说你利用巡查使打压异己,说你勾结漕帮垄断水运,还说……你私藏兵器,意图不轨。”
李瑁拿起奏折,署名处赫然是张御史与王承业联名,后面跟着十七个官员的朱印,都是些靠着门第世袭的勋贵子弟。他忽然笑出声:“陛下,臣倒想问问,臣打压的‘异己’,是不是私吞赈灾粮的蛀虫?臣勾结的‘漕帮’,是不是帮灾民运粮的船工?至于私藏兵器——”他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案上,“臣的兵器,从来都挂在明处,不像某些人,把刀藏在盐仓里,藏在奏折后。”
玄宗看着他坦荡的眼神,忽然叹了口气:“朕知道你难。那些老臣,有的是跟着朕打天下的,有的是世家大族的根,动他们,就像拔长安城里的老槐树,稍不留意就会塌了半边天。”
“棵老槐树若是生了虫,不除,整座长安城都会被蛀空。”李瑁从袖中取出漕帮的账册与大理寺的卷宗,“陛下看看这个,王承业一年贪墨的盐税,够给边关将士发半年军饷;张御史收的金铤,能买三百亩良田。这些人,顶着朝廷的官帽,吸着百姓的血,却说臣‘动摇国本’——他们才是大唐的蛀虫!”
玄宗一页页翻着账册,手指捏得发白。当看到洪泽湖灾民的名册时,他猛地将账册拍在案上,龙案上的镇纸都震倒了:“查!给朕往死里查!管他什么世家勋贵,谁敢挡新政,谁就是朕的敌人!”
三日后的早朝,成了长安城里最大的风暴。李瑁站在丹墀下,看着大理寺卿严挺之宣读王承业的罪证,每念一句,阶下的官员就矮一分。当读到“私囤海盐二十万石,致洪泽湖灾民饿死三百余人”时,玄宗将玉玺重重盖在诏书上,声音响彻大殿:“王承业抄家问斩,家产充作赈灾粮!所有联名弹劾者,一律停职查办!”
杨国忠等人吓得面如土色,想求情,却被李瑁投来的目光堵了回去。那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像平叛时他站在城楼上的模样,身后是万千将士,身前是朗朗乾坤。
退朝时,裴宽追上李瑁,手里拿着新拟的盐税章程:“殿下,江南的盐商听说王承业倒了,都派人来求见,说愿意按新律纳税。还有……”他压低声音,“吏部的杨国忠,刚才在偏殿求见陛下,说愿意交出所有门生故吏的名单。”
李瑁望着宫墙外的长安城,朱雀大街上,漕帮的船正扬起新的风帆,载着江南的新米驶向码头。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守旧派的根基盘根错节,就像长安城里的老槐树,要想除尽虫患,还得慢慢修剪,细细清理。
“告诉盐商,纳税可以,但必须先把去年欠的盐税补上,还要捐出三成利润建惠民仓。”他接过章程,在末尾添了一句,“至于杨国忠——”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把李嵩私吞赈灾粮的证据交出来,否则,连他一起查。”
夕阳西下时,李瑁再次登上皇城的角楼。远处的漕运码头,新的盐船正有序装卸,船头插着的“均平”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守旧派势力受挫,新政推行阻力下降,民心指数上升。”
他想起昨夜收到的信,是洪泽湖的灾民托漕帮带来的,用糙米浆糊在布上写着:“盐船来了,粮也来了,多谢殿下。”字迹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奏折都更有分量。
角楼下传来脚步声,是郑虔带着几个外国使者上来。大食商人伊德里斯捧着新的贸易契约,笑着说:“殿下,如今大唐的商路更通畅了,我们的香料,三天就能从广州运到长安。”
李瑁看着契约上“公平交易,依法纳税”八个字,忽然明白,所谓的新朝局,从来不是靠权力压出来的,而是靠民心撑起来的。就像这长安城的老槐树,只要根扎在百姓的土壤里,再大的风雨,也吹不倒。
夜色渐浓,宫灯次第亮起,照亮了丹墀上的石阶,也照亮了远方的漕运码头。李瑁知道,前路依旧会有暗流,但只要他掌好舵,让新政的船帆始终朝着民生的方向,大唐这艘巨轮,就一定能在历史的长河里,行得更稳,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