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议事亭”里,几个村民正围着里正算账。桌上摊着的《村户收支册》记得清清楚楚:谁家种了多少蔗,谁家养了多少蚕,谁家去长安做买卖赚了钱。里正用算盘一算,全村的人均收入比去年增长了四成,连最穷的孤寡老人,靠着义仓的接济和村里的互助,也添了件新棉衣。
“殿下您看这账。”里正指着其中一页,“这是按新法子算的‘互助金’,谁家有困难就借点,秋收后还,不用利息。上个月王寡妇家的牛病了,借了五贯钱买新牛,现在已还了三成。”他又拿出一本《村规民约》,上面用毛笔写着“不偷不抢”“和睦邻里”,旁边还贴着张村民们画的“善恶图”,善举用红笔,恶举用黑笔,一目了然。
离开樊川时,月光已洒满田埂。李瑁回头望去,村庄的灯火星星点点,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汉子正围着篝火唱歌,唱的是中原的《诗经》选段,调子却带着几分西域的豪迈;不远处的打谷场上,几个妇人在用新纺车纺线,纺车是按大食的图纸改良的,锭子转得飞快,线轴上的丝线越来越满。
回到东宫时,已是深夜。李瑁铺开宣纸,将今日的见闻一一记下:西市的便民肆、曲江的惠民桥、樊川的村学……笔尖划过纸面,竟不自觉地画出一幅小小的“民生图”。系统的提示悄然浮现:“社会满意度提升至八成,各阶层收入差距缩小,犯罪率下降三成。建议:持续优化‘互助金’制度,扩大村学覆盖范围,关注手工业者技能培训。”
他忽然想起白日里听一个老工匠说的话:“太平日子不是天上掉的,是干出来的,更是守出来的。”便在图旁批注:“治世如种树,既要施肥浇水,也要修枝剪叶,方能常青。”
次日清晨,李瑁带着《民生图》进宫面圣。玄宗看着图上的细节——从西市的果皮箱到樊川的风车,从村学的课本到工匠的牌子,眼中满是欣慰:“瑁儿,你看这长安的晨雾,以前总带着煤烟味,如今却只有水汽和花香。这便是盛世的味道啊。”
“陛下所言极是,只是尚有不足。”李瑁指着图上的一处空白,“昨日在樊川,有农户说新稻种虽好,却不知如何储存过冬;西市的脚夫也说,新马车虽快,却缺修马车的铺子。这些细节,还需细细打磨。”
玄宗点头道:“你说的是。传朕旨意,让户部牵头,编一本《便民手册》,把储粮法、修具术、辨钱法都写进去,配上图,发到每家每户。再让工部在各州设‘工匠坊’,既修农具,也教手艺,让百姓有活干、有饭吃、有盼头。”
几日后,《便民手册》的雕版在长安的书局开工了。书里既有中原的老农经验,也有西域的工匠技巧,甚至还附了一页“投诉指引”,教百姓如何向官府反映问题——或投“意见箱”,或找“巡街使”,或写“陈情书”,条条路径都写得明明白白。
李瑁再次微服出巡时,见西市的“意见箱”前围了不少人。一个卖菜的妇人正往里投纸条,上面写着“希望在菜市场设公平秤”;旁边的脚夫们则在跟巡街使念叨:“长安到太原的商路该修修了,有些路段坑洼难行。”巡街使拿着小本子一一记下,承诺三日内给回复。
走到一家酒肆前,李瑁听见几个书生正在争论《万国经义合编》里的句子。他们说得兴起,竟用波斯语背了一段《论语》,引得邻桌的胡商也加入讨论。酒肆老板端上新酿的“合欢酒”,笑着说:“这酒用了江南的米、西域的葡萄,就像咱们现在的日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和和美美的。”
夕阳西下时,李瑁站在长安城的角楼上,望着这座生机勃勃的都城。街道上的洒水车还在缓缓前行,车铃声与远处的钟声交织;西市的商铺陆续上灯,胡商与汉商在灯下讨价还价,用的是半唐半胡的混合语;城南的学宫里,读书声与孩童的嬉笑声飘得很远,其中还夹杂着几句吐蕃语的儿歌。
这些声音与景象,像无数条溪流汇入大唐的江海,激荡出最动人的波涛。李瑁知道,所谓的盛世,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辉煌,而是由洒扫街道的王老汉、教孩子读书的先生、种庄稼的赵老实、做买卖的阿里……无数普通人的日子串联起来的真实幸福。
他轻轻抚摸着角楼的栏杆,栏杆上的雕刻已被岁月磨得光滑,既有中原的云纹,也有西域的卷草。远处的天空中,一只风筝正乘着晚风扶摇直上,风筝面是幅小小的“万国图”,上面的长安与巴格达、洛阳与撒马尔罕,都被一条金色的丝路连在一起。
李瑁握紧了手中的《便民手册》初稿,指尖传来纸张的温度。他知道,前路还有许多细节要完善,还有许多心声要倾听,但只要守住这份“以民为本”的初心,大唐的风,就会永远这样清;大唐的民,就会永远这样安;大唐的未来,就会永远这样向着光明,一步步前行。
夜色渐深,长安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像撒在大地上的星辰。李瑁走下角楼,融入熙攘的人流,他的身影与无数普通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共同构成了这幅名为“太平盛世”的壮阔画卷,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