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导演的那场堪称“火凤燎原”的惊天逆转,吸引了其他嗅觉敏锐如秃鹫般的资本猎食者?
这些人闻到了血腥味,循着胜利的足迹,试图在这深山里找到他,或是为了探寻虚实,评估他这个突然崛起的“变量”,或是怀着某种侥幸心理。
想来寻求合作,分一杯羹?亦或是,最糟糕的情况——是沙恩那边,因为今晚的惨重损失而恼羞成怒,派来了携带恶意、准备用最直接、最暴力方式解决问题的“不速之客”?
无数的可能性,带着各自不同的风险等级和应对策略,在他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的大脑中以电光火石的速度闪过、分析、评估。
然而,这一切激烈的思维活动,都被完美地隐藏在他那张如同覆盖着西伯利亚永冻冰层的面孔之下。
没有任何一丝情绪能够穿透这层寒冰面具泄露出来。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看似随意地自然下垂,但手指却微微向内蜷缩。
手臂和肩膀的肌肉处于一种奇妙的、介于完全松弛与瞬间爆发之间的预备状态。那是常年游走于危险边缘之人,才能练就的本能姿态。
终于,内心的评估似乎有了一个暂时的结论。等待不再具有战略价值。他搭在门闩上的手指,不再迟疑,微微向内用力一拨。
“咔哒。”
一声轻微到几乎会被瀑布声完全淹没的机括响动,在此刻高度敏感的氛围里,却清晰得如同一声惊雷。门闩被拨开了。
但他依旧没有鲁莽地将门猛然拉开。而是运用了一种沉稳的、完全由自己掌控节奏的力量,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庄重。
将那扇厚重的、木料边缘已被磨得圆润、诉说着无数过往岁月的木门,向内拉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的缝隙。
这道缝隙,如同舞台的帷幕被掀开了一角,门外的、更加浓郁深沉的深山夜色,立刻如同有生命的流体般,试图从这缝隙中涌入。
同时涌入的,还有带着草木清新与泥土湿润气息的、微凉的夜风。风拂动了他额前几缕不听话的黑发,带来一丝外界的寒意。
苏景明锐利如鹰隼、冷静如冰川的目光,在门扉开启一道缝隙的瞬间,就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第一时间捕捉并锁定了门外站立着的身影轮廓。
映入眼帘的景象,略微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并非想象中穿着笔挺黑色西装、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的标准“信使”模样。
也并非满脸横肉、气势汹汹、一看就知来者不善的打手。站在门外的,是两个人。
靠前的一位,身形算不得高大,甚至有些精干瘦削,穿着一身质地明显考究,但此刻却布满了褶皱,似乎经历了长途跋涉而显得风尘仆仆的深色休闲装。
他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镜片之后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
那里面混杂着长途奔波的极度疲惫,找到目标后如释重负的松弛,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几乎难以掩饰的惶恐与不安。
而稍后站着的另一位,则体型魁梧壮实许多,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深色夹克,沉默地立在稍远处的阴影里。
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铁塔,又像一个忠诚而警惕的影子,目光同样聚焦在门缝之后的苏景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