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投标成功的喧嚣,如同退潮的海水,渐渐从耳边远去。
徐家别墅的书房里,却依旧弥漫着一种微醺般的喜悦与尘埃落定的松弛。窗外,夕阳给城市的天际线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景明!你看这数据,我们比第二名足足低了2.8个亿!张董那边怕是要气得跳脚了!”
徐一蔓捧着刚打印出来的中标公告,兴奋地在书房里转着圈,白色的西装套裙摆划出轻快的弧度,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崇拜,看向坐在红木书桌后的苏景明。
苏景明没有立刻回应,他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只温润的紫砂茶杯,目光落在窗外,显得有些悠远。
成功中标,守护住他与徐一蔓,以及整个徐氏集团倾注了两年心血、已然初见雏形的黔西北项目,这本该是纯粹的喜悦。
但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微澜,像湖底潜藏的暗流,搅动着这份胜利的宁静。
莎玛·本·拉希德·阿勒马克图姆,这个名字,连同她最后那复杂难辨的眼神,如同一个未解的谜题,悬在他心间。
徐震天老爷子坐在他对面的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明前龙井,发出满足的叹息。他穿着一身舒适的藏蓝色绸衫,比起白天的正式,更添了几分家居的闲适。
“跳脚?哼,那是他活该!当初要不是他鼠目寸光,在项目最困难的时候拼命撤资、使绊子,这项目早就不是今天这个光景了。
现在看到肥肉熟了,又想凑上来分一杯羹?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老爷子语气带着几分快意恩仇的畅快,随即又看向苏景明,眼神温和中带着审视,“景明啊,项目是拿下了,但这心里……是不是还装着别的事?”
苏景明收回目光,对上徐震天关切的眼神,微微苦笑了一下,正要开口,放在桌面的手机却先一步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江珊珊”的名字。
江珊珊,他北大研究生时期的同窗,如今黔西北毕节市精明干练的旅游局局长,更是他们这个项目在地方政府层面最坚定、最得力的支持者与老朋友。
苏景明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并顺手点了免提,让关心项目进展的徐家父女也能听到。
“喂,珊珊。”他的声音带着老友间的熟稔。
“苏景明!苏大学霸!可以啊你!”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江珊珊极具穿透力、带着明显黔地口音的嗓门,背景音里似乎还有文件翻动和同事隐约的交谈声,充满了机关办公室特有的忙碌气息。
“这王炸扔得漂亮!19.5亿!直接把所有对手都干懵圈了吧?我们局里刚收到消息,几个小年轻都差点欢呼起来,说咱们这‘亲儿子’项目总算没落到外人手里!”
“亲儿子?”徐一蔓在一旁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压低声音对苏景明说,“江局长这比喻……还真是形象!”
苏景明也笑了,对着话筒说:“什么亲儿子,别瞎比喻。能拿下,离不开你们地方政府前期的大力支持和协调。
尤其是征地拆迁和基础配套,珊珊你跑前跑后,没少磨嘴皮子。”
他的感谢发自内心。黔西北项目地处偏远,涉及少数民族村落、生态红线,协调工作异常复杂,若非江珊珊这个既有能力又真心为民的老同学全力斡旋,项目绝不可能推进得如此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