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积蓄了太久太久的力量,在这一刻,猛地、毫无保留地反弹起来!
带着一种毁天灭地般的气势!她不要就这样狼狈地、无声无息地谢幕!
她不要自己的余生,都笼罩在对往事的无尽忏悔和对他可望不可即的卑微仰望里!
她和他,明明有过那么炙热、那么美好、几乎燃烧了彼此全部青春的开端,凭什么……
凭什么就因为一次致命的错误,就不能拥有一个……一个截然不同的、充满希望的结局?!
她开始挣扎,用尽这具虚弱躯壳里所能榨取出的最后一丝气力,试图摆脱身后那些柔软却如同枷锁般的枕头的支撑,想要真正地、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
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像风中残烛,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地凸起。
额头上、鼻尖上,瞬间沁出了一层细密冰冷的汗珠,与之前未干的泪痕混合在一起。
但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几乎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那双重新聚焦的眼睛里。
燃烧起一种近乎偏执的、不顾一切的火焰,牢牢地、一眨不眨地钉在苏景明的脸上。
仿佛他是她在这片无边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也是必须抓住的灯塔。
苏景明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这边细微却激烈的动静,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那张因用力而扭曲、却异常执拗的脸上。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脚下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手臂微微抬起,似乎是一个想要上前搀扶的本能动作。
但那只手仅仅在空中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又被他强行克制住,缓缓地垂落回身侧。
他只是沉声开口,语调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说了,让你别动。”
“我……我不要你可怜!”徐一蔓几乎是从牙缝里,挤牙膏般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得像随时会断掉的风中游丝,却带着一股破土而出般的、不容置疑的执拗和尊严。
她终于,凭借着那股不肯认命的狠劲,勉强用手肘作为支点,将上半身艰难地支撑了起来,后背重重地靠在冰凉的木质床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随即,便是一阵无法抑制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剧烈喘息,单薄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仿佛刚刚跑完一场耗尽生命的马拉松。
就这么一个对于常人来说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却几乎抽干了她此刻所有的能量,眼前阵阵发黑,耳畔嗡嗡作响。
但她的眼神,却像两簇在无尽灰烬和绝望中。
硬生生重新燃烧起来的、虽然微弱却无比顽强的火苗,灼热地、执着地、甚至带着一丝挑衅般地,死死钉在苏景明脸上,不肯移开分毫。
“景明……”她趁着喘息稍微平复一点的间隙,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
却又异常清晰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试探,问道:“你……你说你要买下‘宏景证券’……你要当它的老板……那……那你还需要……
需要一个熟悉它前世今生、了解它所有隐秘角落……也……也了解你过去点点滴滴的人吗?”
她的问题,像一颗小心翼翼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带着卑微的、几乎微不可察的祈求,却又蕴含着一种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
那双刚刚被泪水洗涤过、此刻重新燃起生机与渴望的眼睛,一眨不眨地。
紧紧地凝望着他,仿佛在等待一个宣判,一个将决定她未来是彻底沉沦,还是能够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获得涅盘重生的最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