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明和江珊珊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骤然沉下去的心。
“他还是抢在我们前面了!”江珊珊蹙紧了精心描画的眉毛,声音压得更低了。
“且看这架势,是直接约了正式的、预留出充足时间的会谈。我们这拼命争取来的十五分钟…怕是…”
苏景明看着陈宏伟消失的那扇门,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攥住了公文包的皮质提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但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不怕,他走他的高端路线,我们打我们的接地气牌。
我们的优势在于项目本身过硬、在于真正扎根地方、在于长远发展考虑。
珊姑娘,一会儿只要见到王厅长,我们就摒弃所有花哨的东西,实话实说。
把我们最真实的规划、最实在的投入、和最坚定的决心,原原本本、真诚地呈现出来就行!”
话虽如此,但当两人走进喧闹的“黔味斋”。
在角落里一张小方桌旁坐下,简单点了招牌的酸汤鱼和两个小炒后,却都显得有些食不知味。
酸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红色的油花和绿色的香菜上下沉浮,香气扑鼻,但他们只是机械性地动了几筷子。
便不停地抬头看向墙上的老式挂钟,或者望向窗外街对面的厅大门。
一点整,王厅长没有出现。一点十分,一点二十分……
文旅厅门口车来车往,进出的人络绎不绝,却始终不见那位熟悉的身影。
江珊珊忍不住拿出手机,走到店外相对安静的地方,打了个电话给王厅长的秘书。
电话通了,她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语气客气地询问。
几分钟后,她走了回来,脸色不太好看,对苏景明低声道:“秘书说,厅长正在会见‘重要客人’,会议还没结束,让我们再‘耐心’等一下。”
“重要客人”四个字,像冰冷的针,刺了一下两人的神经。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仿佛被无限拉长。
桌上的酸汤鱼早已停止了沸腾,表面那层红亮的油汤渐渐冷却,微微凝结起来。
小饭馆里人声鼎沸,隔壁桌的划拳声、老板娘的吆喝声、碗碟碰撞的清脆声不绝于耳。
这一切热闹反而更衬得他们这一桌气氛异常沉闷和压抑。
直到快下午两点,江珊珊的手机才再次响起。她立刻接听,听着电话那头的叙述。
她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对着话筒连说了几声“好的,谢谢,麻烦您了”,然后有些无力地放下了手机。
“王厅长秘书说,会谈刚刚结束,但厅长马上要去参加另一个紧急会议,今天实在抽不出时间见我们了。”
她转向苏景明,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歉意,“让我们把详细材料留下,他‘回头一定会看’。”
一股巨大的失望和强烈的无力感,瞬间如同冰水般兜头浇下,将苏景明整个人都淹没了。
他准备了这么久,在希望和焦虑中煎熬了一夜又一上午,一路奔波而来。
怀揣着所有的热情和期望,却连一个当面陈述的机会都没有得到,就被这样轻飘飘地打发了。
江珊珊看着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紧抿的嘴唇,心里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