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这些都是正常的业务往来。”他声音发虚,眼神不敢再看苏景明和李专员,只能盯着桌上的茶汤。
“那三家公司都是业内知名的工程咨询机构,专门帮我们做地质勘察和施工方案优化。
您也知道,城东那块地底下岩层复杂,得多请几家机构做对比,服务费高些也是正常的...”
“哦?是做地质勘察的?”李专员突然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他从文件袋里又抽出一张复印件,轻轻放在陈副总面前,纸上打印着密密麻麻的银行流水记录。
“那您看看这个——这是‘恒信咨询’法人代表张磊的个人账户流水,上个月十五号。
也就是他们收到项目支付的四百万服务费后第三天,就向三亚‘蓝海湾’楼盘转了五百万,备注是‘购房首付款’。
更巧的是,我托同事查了下房产登记信息,其中一套180平的海景房。
登记的业主是您夫人王丽娟的名字,过户时间就是上个月二十号。”
他顿了顿,拿起复印件凑到陈副总眼前,指尖点着“王丽娟”三个字。
“您夫人娘家是做建材生意的,去年确实在三亚买过房,但那套是120平的两居室,在‘椰风海岸’小区,跟这套‘蓝海湾’的大平层可不一样。
您说,这地质勘察的服务费,怎么还能顺便帮您夫人换套大房子?”
这话一出,包厢里彻底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连窗外的蝉鸣都像是突然停了,只有墙上挂钟的指针在“滴答滴答”地走,每一声都像敲在陈副总的心上。
他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杯子“啪”的一声撞在桌面上,滚烫的茶汤溅出来。
在雪白的真丝桌布上洇出一大片黄褐色的痕迹,像一块难看的伤疤。
“这...这一定是误会...”陈副总结结巴巴地说,嘴唇哆嗦着,连舌头都像打了结。
“我夫人名下是有套三亚的房子,但那是她娘家去年给她的生日礼物,跟项目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们肯定是查错了,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张磊说不定是帮别人转的钱...”
“陈副总。”苏景明温和地打断他,语气里听不出丝毫责备,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陈副总脸上,眼神里有惋惜,也有几分坦诚。
“今天请李专员来,不是要跟您算旧账。我们都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知道有时候难免会走些岔路。
但商场上的较量,讲究的是光明正大,靠产品、靠实力说话。
而不是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把心思花在挪用公款、中饱私囊上——您说对吧?”
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紫砂壶,重新给陈副总的茶杯斟满茶。
茶汤缓缓注入,茶叶在杯中轻轻舒展,香气又浓了几分。
“您在集团待了快十年,从项目经理做到副总,当年城西商业广场项目,您顶着台风天在工地盯了三天三夜,这些我都记得。”
苏景明把茶杯推到陈副总面前,指尖在杯沿碰了碰,“您为集团做过不少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如果您现在愿意主动辞去副总职务,把挪用的资金还回来,再配合银监会把事情说清楚。
或许还能体面退场,不至于把自己的后路全堵死——您总不想让家里人跟着操心吧?”
陈副总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瞳孔里映着苏景明平静的脸。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在磨:“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是要把我送进监狱吗?”
“很简单。”苏景明坐回自己的位置,身体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放在小腹前,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定。
“第一,从今天起,立即停止所有针对我和一蔓的动作,包括你之前在董事面前散布的‘贵州项目是赔钱买卖’的谣言。
还有暗中给当地政府发匿名信举报项目违规的事。
第二,明天中午之前,把挪用的两千一百六十万资金退回项目账户,连带着这几个月产生的利息,一分都不能少。
第三,后天的董事会上,你要公开支持贵州文旅项目,帮我们说服那些还在犹豫的董事——
毕竟您在董事会里威望不低,说话比我们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