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褚攸宁从餐边柜里抽出一瓶白酒,拧开盖子,喝了两口:“当时她遇到了个胡搅蛮缠的医疗诉讼,附院为她请的代理律师就是钟晴。”
褚嘉仁拿过来两只酒盅:“那个案子的原告叫阙达得,是个很大的商会的会长,很多年前就和我认识。李意浓刚被阙达得缠上的时候,附院里就有我拜托过的人给我透过消息。可惜……我当时在生你的气,不想主动出手帮她解决麻烦。”
说着说着,褚嘉仁的眼眶又红了,给自己也猛灌了两盅酒:“我是个混蛋……当时我以为你肯定会来找我……只要你肯张嘴求我帮忙,我就会向你提我的要求和条件……我……我也没想到你会去找叶书桁!”
“她是和钟晴在一起了吗?”褚攸宁的酒盅满了空,空了满,终于问了这个似乎已经无需任何人来回答自己的问题。
“嗯。”褚嘉仁把酒瓶子从女儿手上拿过来,拧好瓶盖:“具体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不好总托人打听一个明面上和我没什么直接关系的医生……不过她和这个律师的关系,附院里很多人都知道。”
“爸爸,您帮我要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谁的?”
“简佳。”褚攸宁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换上这些年常有的坚毅神色:“2015年的时候在附院急诊科实习,2016年轮岗去了普外科。我想要她的联系方式。”
“好的,没问题,我记下这个人了。”
褚攸宁把脸转向叶书颐:“妈妈,以后您自己在挪威住,要多注意身体,那边冬天长。”
“其实我不走也可以的!”叶书颐很激动,努力想表现得勇敢一些:“我留下来帮你,怎么样?我自己去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就我自己……”
“以后有合适的时机,我会想办法把念念也送去挪威。”褚攸宁再次拧开酒瓶子,没耐心往盅里倒:“如果我这边不顺利的话,可能会和JSG鱼死网破。所以,我不需要您留在北京帮我,我需要您提前给念念准备个可以落脚避难的家。”
“宁宁……”叶书颐突然间跪到了女儿面前:“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都要为我自己解释几句。书桁用那种手段把你弄去伦敦,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没人和我商量过,我真的完全不知道!”
褚嘉仁冷笑:“以前我总说你蠢,你还不承认。宁宁不相信你的话,怎么可能把念念托付给你?”
褚攸宁没有动容,表情很淡漠:“离开伦敦前,外公也说,是JSG指使陈畔来强奸我的,他事前毫不知情。”
“什么?”褚嘉仁一巴掌拍在餐桌上,震倒了酒盅:“你不是自愿的?孩子不是你自愿和陈畔生的?畜生!妈的,陈畔,叶家,全他妈的是畜生!”
红了好几次的眼眶,终于烧出来两滴沸腾的泪花,褚嘉仁一把将妻子从地上拽起来,声音嘶哑:“宁宁快生了的时候,你不是到伦敦看她去了吗?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她是被……你不知道吗?”
“我……我知道……”叶书颐被拎住衣领的样子,像副空皮囊:“我去的时候,宁宁……宁宁……”
褚嘉仁难以想象,女儿在伦敦经历了怎样一段痛苦的晦暗时光。他听说女儿怀孕了的时候,真的就以为女儿是认命了。特别是妻子从伦敦回来后,他询问外孙女的情况,妻子只说了句“很招人疼”,并没有多说几句其他的话。哪怕是刚才,女儿说要和JSG鱼死网破,他也只是觉得女儿年轻、性子烈。
恢复了理智,褚嘉仁扶正酒盅,给自己和女儿都满上一杯:“宁宁,JSG这张网,一定要破。但咱们不是鱼,不用死。人嘛,只要最看重的事情被毁了,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怕一怕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