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一句又一句的砸过来,砸得我脑子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那几分钟里天翻地覆了。
当陈秘书说“我不嫌你聋哑,我丝毫不介意这些,我也不会像李意浓一样非要你达到某种条件后才能接受你”时,我简直是不敢想起姐姐的脸,更不敢想起姐姐的声音。
陈秘书的每句话,都像一支锐不可挡的箭,直直的射进我心里。
我坚信姐姐对我的感情是特别的,早已超越了友情,所以当陈秘书问我“要不然,李意浓到底是为什么止步不前”时,我无言以对。是的,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在这顿饭之前,我很蠢,蠢到把姐姐和我之间那些心照不宣的暧昧,视作天地间最幸福的感觉。在这顿饭之后,我明白了,我的残疾是拦住姐姐爱我的鸿沟。
劝我做人工耳蜗手术,带着我去济南,帮我适应嘈杂的世界,训练我开口说话。这一切都是姐姐对我的好,她发自内心,我永远不会质疑。可这一切也都源于她对我聋哑的介意,是她对我设置的成为她女朋友的先决条件。
陈秘书的话,虽然让我陷入了挥之不去的阴霾之中,但句句没错。一位年轻漂亮又优秀的医生,不会轻易接受一个聋哑人做伴侣。这句话,很正确。
李意浓非要你达到某种条件后才能接受你。这句话,也很正确。
不知道她预设了女朋友的标准前,我心甘情愿想把“李意浓”三个字练习到完美无瑕后再告白。知道了她的标准后,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练习了。
从餐厅出来,我连对着她撒火、发牢骚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她自始至终都贯彻着自己的标准,只是我蠢得一直没发觉。
她说:“我觉得你应该把人工耳蜗重新装上。”
她说:“如果右侧可以装人工耳蜗,我就等你学会叫我名字的那天告诉你。”
她说:“等人工耳蜗开机了,你就能听见了……现在没有办法听……我今天不太想唱……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太想唱……”
今天我听了很多遍《虚拟》,曾经那些无声的歌词,现在我句句都能听明白了。曾经那个完美的人,果然是我触不可及的虚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