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奖励攸宁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张嘴说话,李意浓开开心心的下厨做可乐鸡翅。虽然上次的芳香排骨极其失败,但这次的可乐鸡翅肯定能成功,毕竟难度已经从三颗星降到了一颗星。
褚攸宁站在厨房门口,心情也跟着姐姐的心情一起格外好。抽油烟机 “嗡嗡” 转着,姐姐切土豆的 “哒哒” 声,锅里可乐烧沸的 “咕嘟” 声,都成了训练的一部分。
看着姐姐准备往锅里倒土豆块,攸宁赶紧走到燃气灶跟前,想表现表现,做个有眼色、能帮忙的人。揭开锅盖时,被喷涌而出的水蒸气扎扎实实吓了一跳,再次脱口而出: “烫……”
李意浓赶紧关了火,检查完手又去检查胳膊,检查完脸又去检查脖子:“烫哪了?”
摇摇头,褚攸宁慌忙打着手语:〖没有被烫到。〗
“两个要求。”李意浓打着灶火,把土豆块扔进锅里和鸡翅一起炖,盖上盖子:“第一个要求,以后我做饭的时候,你站门口看看就行了,别进来。第二个要求,以后在家里的时候,尽量不要用手语,更不能用手机打字,要用说话的方式和我沟通。”
褚攸宁想反对,刚准备比手语,又不得不把手放下去。准备按照姐姐的要求开口再给自己争取一段时间做缓冲,张了张嘴,也没说出话来。
李意浓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好像是不许她闪躲:“说不好,没关系。发音不准确,语序有问题,句子不连贯,这些都完全没关系。只要你肯说,我就一定能听懂。等你对自己说话的能力有自信了,再出去对着别人说。在家里不用等,能多说就多说,训练效果是训练时长的几何倍数!”
那顿晚饭,李意浓开心极了,她听见准女友说“有点咸,鸡翅”,还听到准女友说“下次,放整瓶,可乐,好吃”,甚至听到准女友说“再试试,排骨,行不行”。
夜深人静,可乐鸡翅的香味,洗碗时相互逗趣的笑声,都已经从这间房子里散去。李意浓照例陪着准女友进卧室睡觉,确切的说,自从那天攸宁被噩梦惊醒后,李意浓每天晚上都要守着她睡安稳了才回自己的卧室。
“今天我们读几页这本书。” 李意浓靠在床头,手里捧着本封面素净的小说,书名叫《青瓦与海》。
书页翻动的 “哗啦” 声,她平缓的朗读声,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在卧室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她读得很慢,遇到长句会刻意停顿,让攸宁有时间在脑子里消化。书里写着一个在海边小城长大的姑娘,如何在青瓦巷弄里收藏四季的声音。
春雨打在石板路上的 “滴答”,夏日海风卷过窗棂的 “呜呜”,秋蝉藏在桂树里的 “嘶鸣”,冬雪落在屋檐的 “簌簌”。
褚攸宁一只手攥着姐姐的衣角。听到 “姑娘把海螺贴在耳边,听见了很远的浪” 时,手指轻轻动了动,像是在模仿那个动作。听到 “巷口的老钟敲了五下,铁匠铺的打铁声刚好停了” 时,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盯着秒针没多一会儿就困了。
章节读完,李意浓低头,视线从书页转移到身边,发现攸宁已经睡着了,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李意浓小心的帮攸宁把人工耳蜗外机从耳朵上摘下来,又顺手揉了揉那块一直被磁吸处理器压住的头皮。黑暗里,她能听见攸宁均匀的呼吸声。
从一片混沌到能辨出心跳,从害怕声响到主动倾听,这两个月像被拉长的橡皮筋,慢得让人心急,却又在每个清晨醒来时,都能看见新的光亮。
轻轻摸了摸攸宁的右耳廓,李意浓心里软得像化开的糖。原来让一个人重新听见世界,不是教会她分辨声音,而是让她知道,无论多陌生的声响里,都藏着有人在身边的安稳。
褚攸宁嘴里的句子越说越长,却从来没有说过“李意浓”三个字,因为她觉得这三个字自带殊胜感,必须要等到自己的发音完全标准了才配说。
李意浓也没有催促过准女友叫自己的名字,因为她答应过人家“如果右侧可以装人工耳蜗,我就等你学会叫我名字的那天告诉你”。
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李意浓打开正在充电的手机,本来想看看明天的天气,却意外的看见一条短信通知,银行卡里有笔8000元的进账,转钱的人叫郭栋。
满头雾水,点开聊天App里的未读讯息……
乌龙:[论文发表了,只能把你写成第二作者,不好意思,略作补偿。]
李意浓:[郭栋是谁?]
乌龙:[看你一直没回讯息,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乌龙:[郭栋是我姐夫。安全。]
系统提示:[乌龙撤回一条讯息。]
系统提示:[李意浓撤回一条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