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排的士兵,厚重的铁盔下,眼神骤然变得迷茫而狂乱,试图保持冲锋姿态的脚步猛地一乱,左脚绊右脚,险些摔倒。他身后的同伴,那高举着战斧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开始随着那魔性的节奏上下摆动,沉重的战斧成了滑稽的节拍器。更后面的士兵,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左右扭动,厚重的铠甲随着他们的动作发出哗啦啦的摩擦声,与那狂暴的音乐形成了诡异的合奏。
“呃……我的脚……”
“停……停不下来!”
“这……这是什么妖法?!”
惊愕、痛苦、茫然的呼喊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战歌里。整个严密的方阵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搅动,瞬间分崩离析。士兵们不再是战争的机器,他们变成了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在原地跺脚、扭胯、摆动双臂,动作千奇百怪,毫无章法可言。沉重的铠甲此刻成了最大的累赘,束缚着他们做出更加夸张的动作,也加剧了体力的消耗和精神上的屈辱感。
不仅仅是这个重甲方阵。战歌的影响范围极广,几乎覆盖了正门及两侧的大部分前沿阵地。正在攀爬云梯的士兵手一松,惨叫着跌落;正在张弓的弓箭手指尖一颤,箭矢歪斜地射向天空;甚至连后方一些督战的骑兵,座下的战马也因为这直刺灵魂的噪音而惊恐人立,将背上的骑士甩落。
整个北蛮的攻势,在这无法理解的法则攻击下,陷入了彻底的瘫痪与混乱。战场上出现了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一边是浴血奋战、筋疲力尽的守军,另一边是如同在参加一场疯狂地狱派对般手舞足蹈的敌军。
墙头上,残存的守军们都愣住了。
赵虎一刀劈空,差点闪到腰,他愕然看着下方那些突然开始“群魔乱舞”的北蛮兵,铜铃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冯坤扶着几乎要碎裂的墙垛,张大了嘴巴,连呼吸都忘了,他征战半生,何曾见过这等离奇的场面?每一个守军士兵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茫然,以及一丝……荒诞的庆幸。
“李……李大人……”冯坤艰难地转过头,望向望楼下方那个倚着木柱,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的年轻身影。是他!又是他!用这种完全超出常人理解的方式,再次硬生生扼住了死亡的咽喉!
“还……还愣着干什么!”冯坤猛地回过神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为激动和之前的嘶哑而变得异常难听,“放箭!砸石头!给老子往死里打!”
守军们如梦初醒。尽管他们自己也感到一阵阵心悸和轻微的不适(规则涟漪的微弱波及),但求生的本能和眼前这千载难逢的战机,让他们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零星的箭矢、最后几块石头、甚至是被拆下来的墙砖,如同雨点般落向下方的“舞动”的敌群。
惨叫声再次响起,但与之前不同,这惨叫声中夹杂着更多的惊恐与不解。许多北蛮士兵甚至在身体不受控制地舞动时,被从天而降的攻击夺去了生命,死得憋屈而荒诞。
然而,李文渊的状况却糟糕到了极点。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灵魂仿佛被撕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群体广场舞神曲·战歌版】的反噬远超他的想象。他视线模糊地看着下方的混乱,看着守军趁机发起的微薄反击,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这恐怖的战歌能混乱敌军,但无法直接杀死他们。一旦效果结束,或者赤术找到应对之法,北蛮军的怒火将会以百倍的程度爆发出来。
而且,他清晰地感觉到,远处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箭矢,已经穿透了混乱的战场,死死地钉在了他的身上。
赤术,这头被彻底激怒的苍狼,绝不会就此罢休。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而他,几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筹码,站在了崩溃的边缘。耳中那魔音灌脑的战歌依旧在疯狂咆哮,与脑海中的剧痛交织在一起,仿佛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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