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起他们？可以！”
“但请你告诉我，除了他们，你现在还能指望谁？指望朝廷再派来一支镇北军？还是指望你营里这些同样伤痕累累、弹尽粮绝的弟兄，再去跟那些傀儡硬碰硬？！”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连珠炮般轰向霍云。霍云被他问得一时语塞，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中的冰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那裂痕下，是更深的痛苦和无力。
冯坤见状，立刻喝道：“李文渊！休得对霍帅无礼！”
“无礼？”李文渊猛地转头看向冯坤，目光如电，“冯参军！本官是在跟霍将军商讨退敌之策！是在寻找一条能让这营中数千将士，能让北境残存百姓活下去的路！你若真有退敌良策，现在就说出来！若没有，就闭上你的嘴！”
冯坤被他气势所慑，脸色涨红，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文渊不再理会他，重新看向霍云，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霍将军，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信我带来的这些人。这很正常。”
“但我需要你信一件事。”
“信我，是此刻唯一一个，带着人，冒着必死的风险，来到你这落鹰涧，不是来看你笑话，而是真心想跟你一起，把北漠那些鬼东西赶出去的人！”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给这北境，一个机会。”
营门前，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北风呼啸着卷过，吹动众人破烂的衣袍。
霍云死死地盯着李文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他那锐利的目光中，挣扎、怀疑、屈辱、还有一丝被话语触动后的微弱波动，交织在一起。
良久，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
“……进营吧。”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在亲卫的搀扶下，转身，步履蹒跚地、一步一步地挪向营地深处。那背影，萧索而苍凉，仿佛承载了整个北境的重量。
冯坤等人狠狠地瞪了李文渊一眼，终究没再阻拦，让开了道路。
李文渊看着霍云消失在营帐间的背影，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压力。
他知道，这只是拿到了一个进入这场残局的资格。
真正的难题，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自己的队伍，目光扫过那一张张紧张、期待又带着不安的面孔。
“赵虎，带人进营，听从安排，就地扎营。”
“记住，都把腰杆给老子挺直了！”
“我们不是来乞讨的，是来……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