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渊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中那几株在寒风中顽强挺立的枯草:“你们以为,陛下会相信那些‘妖异祸国’的无稽之谈吗?”
百晓生若有所思:“陛下降尊纡贵,询问大人漕运之策,可见对大人是存有期许的。那些怪力乱神之说,陛下英明,未必会尽信。”
“没错。”李文渊点头,“陛下在乎的,是江山社稷,是北境战事,是漕运畅通。只要我对陛下还有用,这些所谓的‘污名’,就动不了我的根本。”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辩解那只鸽子为何会飞进来,也不是去证明自己不是‘瘟神’——那只会陷入对方的话术陷阱,越描越黑。”
“那……我们该怎么做?”赵虎挠着头问道。
“等。”李文渊吐出一个字。
“等?”
“等一个机会。”李文渊目光深邃,“等一个能让我再次向陛下证明价值的机会。漕运之策被‘容后再议’,但北境战事迫在眉睫,朝廷用人之际,绝不会长久地将一个可能有用之人闲置不用。更何况……”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那鸽子虽然惹了麻烦,但也让陛下对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无论是好是坏。有时候,被记住,比被忽视要好。”
众人闻言,虽然心中依旧忐忑,但见李文渊如此镇定,也稍稍安下心来。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如李文渊所料,尽管弹劾的奏折依旧不断,但宫中并未传来任何对李文渊不利的旨意。皇帝似乎将这些弹劾都“留中不发”,既未斥责李文渊,也未为他说一句话,态度暧昧不明。
这种沉默,反而让那些弹劾的官员有些摸不着头脑,也让京城的舆论风向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一些人开始猜测,陛下是否对此事另有看法?难道那李文渊,真有什么非凡之处,连陛下都对其格外容忍?
而李文渊,则依旧保持着深居简出的状态,每日在院中读书,或是听百晓生汇报外界消息,仿佛外间的狂风暴雨与他无关。他甚至让贾仁义继续悄悄地收购一些特定的、与军需可能相关的物资,价格极低,似乎是在进行某种风险投资。
他在等待,耐心地等待。等待风浪平息,更等待那破浪而出的时机。
他知道,经此“鸽粪落奏折”一役,他在京城官场的处境已然截然不同。他不再是一个可以被随意忽视的新人,而是一个携带着“麻烦”与“争议”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变量”。
危险与机遇,都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