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以一种极其荒诞的方式戛然而止。
那只通体雪白、姿态优雅却行为不羁的鸽子,如同一个不速之客,蛮横地闯入庄严肃穆的金銮殿,不仅打断了关于漕运国策的激烈争论,更以其惊世骇俗的“御前遗矢”之举,给满朝文武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充满复杂意味的记忆。
百官心思各异地退出大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个走在人群后方、面色平静得有些过分的年轻侍读——李文渊。
“邪性!真是邪性!朝会之上,竟能招来飞鸟,还……还做出那等事!”
“莫非此子真有什么鬼神莫测之能?那‘瘟神’之名……”
“慎言!子不语怪力乱神!或许只是巧合!”
“巧合?哪有这般巧合的鸽子?偏偏在争论不休时闯入,偏偏落在御案之上?我看,此子绝非善类!”
“哼,装神弄鬼,哗众取宠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议论声中,鄙夷、惊惧、好奇、忌惮……种种情绪交织。李文渊能清晰地感觉到,经过“鸽子事件”,他在这些官员心目中的形象,变得更加模糊和……危险。之前或许只是觉得他是个有点小聪明、不守规矩的“幸进之徒”,现在,则平添了几分神秘和不可控的色彩。
秦桧与几名交好的官员走在一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精心准备的发难,眼看就要将李文渊打入“纸上谈兵”的冷宫,却被一只莫名其妙的鸽子彻底搅黄!这让他感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闷无比,更对李文渊那看似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的手段,产生了更深的忌惮。
“此子……断不可留!”秦桧心中暗恨,已然将李文渊视作了必须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李文渊对周围的议论和目光恍若未闻,只是默默地随着人流向外走。他心中亦是哭笑不得。系统的“坑爹”果然是全方位的,这“无为而治之鸽”的效果,也太过“立竿见影”和“印象深刻”了。虽然暂时化解了被秦桧穷追猛打的危机,但也让自己身上“怪力乱神”的标签贴得更牢了。
福祸相依,莫过于此。
回到城南小院,早已等候多时的赵虎、百晓生等人立刻围了上来。他们虽未能进入大殿,但从其他渠道已然听闻了朝会上发生的“奇闻”。
“大人!听说朝会上飞进去一只鸽子?还把……把屎拉到皇帝老儿的奏折上了?”赵虎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我的乖乖,这鸽子是成精了吧?!”
百晓生则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大人,此事传开,只怕于大人名声有碍。那些言官御史,最重礼仪规制,恐怕会借此弹劾大人‘御前失仪’,‘妖言惑众’啊!”
贾仁义也搓着手,小声道:“是啊大人,这‘瘟神’的名头怕是甩不掉了,以后做生意人家都不敢跟咱们来往了……”
唯有赛鲁班,推了推厚厚的眼镜,若有所思:“那鸽子……是如何精准穿越宫禁,飞入大殿的?其飞行轨迹、落点选择,似乎都暗合某种……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