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开黑风坳,选择相对平缓但路程稍远的官道,车队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落鹰峡的惊魂和破庙的反杀,如同一次淬火,让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多了几分历经生死后的默契与凝练。
赵虎不再仅仅是个勇猛的护卫,他开始主动与镖师们交流,学习野外警戒、辨识踪迹的经验,甚至虚心请教那位沉默寡言的镖头,关于遭遇不同袭击时的应对策略。他膀大腰圆,性子直,但胜在真诚肯学,镖师们倒也愿意指点他几句。
百晓生则充分发挥了他信息整合与分析的长处。他不再仅仅依赖出发前搜集的有限情报,而是利用沿途每一个歇脚的机会——无论是驿站、茶棚还是路过的村庄——与各色人等攀谈,从车夫、商贩、驿卒甚至樵夫口中,汲取着关于前方路途、地方势力、乃至一些奇闻异事的碎片信息。他将这些信息与系统提供的“基础京城生存指南”相互印证、补充,整理成更详尽的行程参考,每晚休息前都会向李文渊汇报。
“大人,根据多方打探,前方三百里外的‘三岔驿’,乃是南北官道交汇之处,龙蛇混杂,消息灵通。或许能在那里,打听到更多关于京城,甚至关于……某些对我们不利势力的风声。”百晓生一边在自制的简陋地图上标注,一边说道。
李文渊赞许地点点头:“很好。到了三岔驿,我们多停留半日。”
贾仁义经过破庙借刀杀人之事后,对李文渊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办事愈发卖力。他不仅将队伍的财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在沿途采购补给时,充分发挥了他商人的精明,总能以合适的价格买到质量最好的东西,甚至还能套问出一些当地物价、特产行情,为将来在京城可能开展的“生意”做着准备。
“大人,您看,”他拿着一块刚买的腊肉,献宝似的对李文渊说,“这肉腌得透,肥瘦相间,价格只有江州的一半!若是运到京城,转手就是利润!这沿途各地物产差异,其中商机不小啊。”
李文渊笑道:“看来老贾你是时刻不忘本行。不过眼下,安全抵达京城才是首要。这些信息你先记下,将来或许真有用武之地。”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赛鲁班。这位平日里沉浸在自己机关世界里的技术宅,在经历了落鹰峡的箭矢和破庙的潜行后,似乎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不再只专注于那些看似“无用”的奇巧淫技,而是开始思考如何将他的发明与实际的安保、侦查结合起来。
他将那个“听风耳”进行了改进,加装了可以调节灵敏度的齿轮,使其在不同地质环境下能更精准地判断震动来源。他还利用废弃的马车零件和随身携带的材料,捣鼓出了几个简易的“绊发响铃”,夜晚宿营时,悄悄布置在营地外围,一旦有人或动物触碰,便会发出清脆的铃声示警。
甚至,他还尝试着改造马车。他在车厢底板夹层增设了几个隐蔽的卡扣和机括,声称可以在危急时刻,瞬间弹射出预设的“障碍物”或“干扰物”——虽然目前弹射出来的还只是些木屑和尘土,但这份主动思考和改进的态度,让李文渊颇感欣慰。
这一日,车队在一处溪流边午休。赵虎和镖师们在检查车马,百晓生与一个路过的行商闲聊,贾仁义在清点干粮,赛鲁班则蹲在马车旁,对着车轮比比划划。
李文渊坐在一块大石上,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支队伍,从最初离开青云县时,更像是一个以他为核心,其他几人各司其职的松散组合,经历了接连的危机与协同应对后,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信任在增加,配合在默契,每个人都在努力适应自己的角色,并试图为这个集体贡献更多的力量。
这并非他刻意经营的结果,更多的是环境使然,是共同面对危险时自然产生的凝聚力。但这种变化,无疑让这支前往京城的小队,变得更加坚韧,更有生命力。
“大人,喝水。”赵虎检查完马匹,用皮囊装了清澈的溪水,递给李文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