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那棵老槐树上,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血的破麻袋,连抬眼皮的力气都快没了。鼻子。刚才那通玩命似的“通讯”,简直比跟十个黑纹教长老干架还耗神,现在脑子里就跟一锅煮糊了的粥似的,嗡嗡作响,还他妈全是杂音。
叶瓷瘫在我旁边,怀里还死死搂着囡囡,娘俩儿的呼吸都轻得吓人。她脸上那点因为联系上赵小萌刚冒出来的活气儿,这会儿又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透支后的灰败。她抬眼看了看我,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那眼神我懂——接下来咋整?
咋整?我也想知道咋整!
赵小萌那边是联系上了,给了个“等信儿”的念想。可这念想就跟天上飘的云彩似的,看得见,摸不着。她说临安乱了,黑纹教在找东西…找啥?我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本冰凉梆硬的黑皮书。是这玩意儿吗?还是…我扭头瞅了瞅叶瓷怀里依旧昏迷的囡囡,小家伙眉心那若隐若现、几乎与生俱来的淡金色纹路——那是叶家嫡系才有的“神农纹”雏形。
妈的,甭管找的是书还是人,都不是啥好事儿!
“不能干等,”我哑着嗓子,声音跟破锣似的,“那鬼东西(变异老仆)说不定还在附近晃荡,得接着挪窝,找个更背静的地儿。”
叶瓷费力地点点头,挣扎着想站起来,试了两下,又软了下去,额头上全是虚汗。我看着她那样子,心里跟针扎一样。我自己也够呛,右胳膊跟不是自己的似的,左腿刚才逃命的时候好像也被树枝划拉了一道深口子,火辣辣地疼。可这时候,谁也不能怂。
我咬着牙,用那根快散架的肉须“拐杖”撑着地,晃晃悠悠站起来,又伸手去拉叶瓷。她的手冰凉,没什么力气,全靠我拽着才勉强起身。我们俩互相架着,跟连体婴似的,拖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林子更深处钻。
这回连方向都彻底没了,纯粹是瞎走。林子里越来越暗,树木也愈发高大古怪,有些老树的树根虬结裸露在地表,像一条条僵死的怪蛇。空气里那股子若有若无的、被窥视的感觉,非但没消失,反而更浓了。
走了大概又一炷香的功夫,我忽然闻到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不是野兽的,带着点…熟悉的邪气!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停下脚步,把叶瓷往身后一拦,右手虚握,掌心那豆大的灰红色火苗“噗”地一下冒了出来,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怎么了?”叶瓷紧张地问,声音压得极低。
“有味儿…邪门的味儿。”我鼻子抽动了两下,循着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目光锁定在右前方一片格外茂密、几乎不透光的灌木丛。
我示意叶瓷别动,自己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用拐杖拨开层层叠叠的枝叶——
操!
饶是我自认见过不少场面,胃里也忍不住一阵翻腾。
灌木丛后面,是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四具尸体!看穿着,都是黑纹教那种标志性的破烂黑袍。但他们的死状极其凄惨,身体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强行撕扯过,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胸口或腹部被破开大洞,内脏流了一地,已经发黑发臭。更诡异的是,他们裸露的皮肤上,都布满了那种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邪异纹路,跟之前那变异老仆身上的如出一辙!只是这些纹路此刻已经失去了光泽,变得黯淡,像是随着主人的死亡一同沉寂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邪气对撞后残留的混乱波动。
“是…是他们的人…”叶瓷跟了过来,看到这场面,脸色瞬间惨白,捂住嘴才没吐出来。
我强忍着不适,蹲下身仔细检查。这些黑袍教徒死了应该不超过半天,伤口边缘残留的能量很混乱,不像是被利刃或野兽所伤,倒更像是…被某种更狂暴、更不可控的邪异力量从内部或者外部强行撕裂的!
“他们不是被外人杀的,”我沉声道,用拐杖指了指一具尸体胸口那巨大的爪痕状撕裂伤,“这痕迹…带着他们自己的邪气。像是…内讧?或者被自己控制的什么东西反噬了?”
叶瓷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猛地一缩:“你看他们的手!”
我凝神看去,只见这几具尸体的右手掌心,都有一道深深的、几乎贯穿掌心的裂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刺穿或者挖开过!伤口边缘皮肉翻卷,却没有多少血流出来,只有一些凝固的、黑色的粘稠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