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把那根肉须拐棍攥紧了,叶瓷也吓得往我身上又贴紧了些。
可奇怪的是,当那几只怪物刚一进入火苗照亮的那一小圈光晕里,它们就像是突然被滚水烫了爪子,一嗓子怪叫,连连往后缩,眨眼功夫就又躲回黑暗里去了,再不敢靠近。
它们...怕这个光?叶瓷又惊又疑,声音压得低低的。
我也挺意外。看来这新冒出来的小火苗,对这些被邪门玩意儿污染了的怪物,还真有点克制作用。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越往洞穴深处走,周围的样子也开始变样。那些暗红色的、看着就恶心的苔藓和肉须子越来越少了,换成了正常的、摸着湿漉漉的石头墙壁。空气也没那么呛人了,虽然还是有一股子霉味和说不出的怪味,但至少没了那股浓得让人头晕的血腥气和硫磺臭。
地上开始能看见些人工弄出来的痕迹——凿得歪歪扭扭的石阶,偶尔能在石壁上瞅见个嵌在里头、早就灭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灯碗,还有些散落在地上的、刻着鬼画符一样图案的黑石头块。
方向应该没找错。我精神稍微振作了点,这些东西,八成是那帮黑皮教徒弄的。
又互相搀扶着,跟爬似的往前挪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感觉比走了一天一夜还累,中间歇了三次,实在是撑不住了。前面忽然出现了个岔路口。一条路黑黢黢地往下扎,坡度挺陡;另一条稍微平缓点,一路往上去了。
走哪边?叶瓷喘着大气问,她脸色比刚才更白了,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
我仔细看了看两条路。往下走的那条,空气更湿,隐隐约约能听见点儿水声;往上走的那条,能感觉到一丝丝凉风从上面吹下来。
往上。我拍了板,有风,十有八九能通到外头。
我们选了往上走的这条路。这条路比刚才难走多了,虽然是上坡,可石阶破破烂烂的,好多地方都得手脚并用,跟狗爬似的才能上去。
爬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我掌心的火苗毫无征兆地猛地闪烁了几下,颜色也跟着淡了不少,看着快要熄了。
咋了?叶瓷立刻紧张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快...快没劲了。我感受着心口那个变得跟芝麻粒差不多大、几乎感觉不到在转的能量涡旋,嘴里发苦。
这点新生的力气,实在是太微薄了,就这么照着点亮、吓唬吓唬怪物,这就要见底了。
必须得赶紧找到出口!
我把牙关咬得咯吱响,逼着自己加快点速度。叶瓷也看出我急了,强打着精神跟上。
又往上手脚并用地爬了大概几十级台阶,累得眼冒金星,感觉肺都要炸了。忽然,前面一下子宽敞起来——我们到了一个不算小的石室里。这石室有一面,明显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一个大洞口,外面隐隐约约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
是出口!真的是出口!
我和叶瓷互相看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那种快要溢出来的狂喜和不敢相信。
可就在我们准备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冲向那个洞口的时候,我猛地感觉到掌心的火苗不对劲了。它不再安安静静地烧着,而是变得躁动不安,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着,火苗尖儿一个劲儿地指向石室的另一个角落。
我下意识地顺着它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在那个角落里,乱七八糟地堆着些黑袍教徒落下的家当:几个翻倒的木箱子,撒出来些黑乎乎的蜡烛、用骨头做的邪门法器,还有...一本用某种黑皮子包着的大厚书,特别扎眼。
火苗的躁动,源头就是那本黑皮书!
等会儿!我一把拉住正要往洞口冲的叶瓷,那边...有东西。
什么东西能比逃命要紧?!叶瓷急得直跺脚,虽然她也没力气真跺。
就一下!很快!我也不知道自己为啥非要过去,但心里头有个声音告诉我,那本书...不简单。
我拄着那根快散架的肉须拐棍,拖着两条跟灌了铅一样沉的腿,一步一步挪到那堆破烂跟前。离得越近,掌心的火苗跳得越厉害,甚至发出了细微的、的响声,像是警告,又像是...渴望?
我弯下腰,把地上那本黑皮书捡了起来。书入手沉甸甸的,封面是某种不知道是啥玩意儿的黑皮子,摸着冰凉冰凉的。封面上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特别复杂的图案——一个光溜溜的、没脸的人形,被无数扭曲的掌纹密密麻麻地缠着,看着就邪性。
就在我的手指头碰到那冰凉书皮的一刹那——
一声轻响。
掌心里那簇给我们照了一路、带来一丝希望的小火苗,毫无征兆地,彻底熄灭了。
石室里,瞬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怎么回事?!怎么了?!叶瓷在黑暗里惊慌地叫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我也不知道...我话还没说完,手里那本黑皮书突然自己地震动起来!封面那个诡异的图案,猛地亮起了暗红色的、不祥的光芒!一股子冰冷的、充满了恶意和邪气的味道,跟开了闸的臭水一样,从书里弥漫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石室!
操!这书他娘的有问题!惹上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