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面包车最终停在了地图标记区域边缘的一个无名山谷外。再往前,就是连绵不绝、仿佛没有尽头的原始丛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如巨蟒,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息和某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威压。
车辆无法再前行,剩下的路,只能靠双腿。而我们三个的状态,用“残兵败将”来形容都算是乐观了。
林三刀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山坳,将破车勉强藏好。他检查了一下我们带来的有限补给——一些压缩食物、清水、药品,以及赵小萌那堆稀奇古怪的电子设备——眉头皱得更紧了。
“物资撑不了几天。”他言简意赅,“必须在耗尽前找到线索,或者……找到补给点。”
叶瓷试着走了几步,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右手的纹路虽然暂时平静,但谁都知道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每走一步都感觉内脏在移位,空荡荡的经脉隐隐作痛。
赵小萌看着眼前这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绿色深渊,小脸煞白,但还是紧紧抱着她的背包,里面是她最后的“武器”——那些可能失灵的设备。
“自毁术”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心头。那不仅仅是死亡的威胁,更是存在意义上的彻底抹除——燃纹焚相,我们之所以为“我们”的根基可能都将不复存在。这种压力,比任何明刀明枪的敌人更让人窒息。
稍作休整后,我们踏入了丛林。光线瞬间黯淡下来,仿佛从白天步入了黄昏。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落叶层,柔软而湿滑,踩上去悄无声息,却给人一种随时会陷进去的不安感。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不知名虫豸的鸣叫,更添几分诡异。
林三刀打头阵,手握短刀,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他虽然没有玄学能力,但前世今生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让他成了我们此刻最可靠的向导。我和叶瓷互相搀扶着走在中间,赵小萌断后,紧张地四处张望。
按照赵小萌档案中描述的异常地磁和能量波动方向,我们艰难地跋涉着。丛林比想象中更难走,根本没有路,只能在密林中艰难穿行。荆棘划破了衣服和皮肤,湿热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
更糟糕的是,随着深入,我开始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排斥感。并非来自具体的生物或实体,而是来自这片天地本身。空气变得粘稠,仿佛有无形的墙壁在阻碍我们前行。体内那点可怜的本源之力,运行起来也愈发滞涩。
叶瓷的情况更明显。她右手的纹路开始微微发热,金光明灭的速度加快,墨印也隐隐有躁动的趋势。她紧咬着下唇,显然在承受着不小的压力。
“是源核排斥……”她低声道,验证了《掌纹图》的警告。“这片土地,不欢迎我们身上的‘纹’与‘相’之力。”
邪神的低语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幸灾乐祸和急迫的催促:“感觉到了吗?这片土地的厌恶!你们是异物,是病毒!再往前,只会被彻底排斥、碾碎!现在回头,接受我的力量,还来得及!”
我们没有理会它。都走到这里了,回头就是死路一条,或者生不如死。
艰难行进了大半天,天色渐晚。我们找到一处稍微干燥些的岩石下歇脚。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伤口在湿热环境下隐隐作痛。食物和清水消耗了不少,前景愈发黯淡。
赵小萌尝试打开她的设备,果然大部分都失灵了,屏幕一片雪花,GpS信号全无。只有一台老式的、不依赖卫星的无线电接收仪还能断断续续收到一些杂音。
“完了……我们会不会迷路死在这里啊……”赵小萌带着哭腔,快要崩溃了。
“别慌。”林三刀沉声道,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植被和岩石走向,“地磁异常的方向应该没错。跟着感觉走。”
感觉?在这种环境下,感觉是最不可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