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残躯与屈辱(1 / 2)

叶凡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彻底清醒的。

肺腑间如同被砂纸摩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难以抑制的痒意,逼得他蜷缩起身子,咳得眼前发黑。那碗劣质汤药的微弱暖流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更清晰、更无处不在的疼痛,从四肢百骸细细密密地传来,提醒着他这具身体的残破。

“凡儿,慢点,慢点……”柳氏慌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扑到床边,用那双粗糙的手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背,声音里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叶凡勉强止住咳嗽,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渗出虚弱的冷汗。他靠在母亲并不宽阔却温暖的怀里,目光缓缓扫过这间屋子。

比昨夜模糊感知到的更加破败。土坯的墙壁坑洼不平,糊着发黄的旧报纸,许多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混着草茎的泥巴。除了一张他躺着的硬板床,一张摇摇晃晃的破木桌,两把缺腿用石头垫着的凳子,再无他物。窗户是用木条胡乱钉成的,蒙着一层洗得发白、却依旧挡不住所有寒风的粗布。

空气里弥漫着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混杂气味——霉味、药味、穷酸味。

这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家。一个修仙家族旁支族长的居所。何其讽刺。

“水……”他喉咙干得冒火,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柳氏赶紧端来一个缺口的陶碗,里面是清澈的凉水。叶凡就着她的手,小口啜饮着,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那股灼痛。他借机再次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况。

经脉多处淤塞,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仅有几缕比头发丝还细的微弱气流在其中艰难蠕动,那是这具身体原主修炼出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此刻也散乱不堪。内腑,尤其是心肺位置,传来隐隐的闷痛,那是被掌力震伤的后遗症。丹田处更是空空荡荡,只有一片虚无和时不时传来的抽痛。

资质平庸,根骨寻常,加上如今这重伤之躯……前途一片灰暗。

“娘……”他艰难地开口,尝试着用这个陌生的称呼,“我……睡了几天?”

“三天了,凡儿,你昏迷了整整三天!”柳氏的眼圈又红了,“那天你被抬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气息弱得都快没了……娘还以为……还以为……”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用力搂紧了儿子,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叶凡沉默着,消化着这个信息。三天,足够发生很多事,也足够让某些人忘记一个“废物”的死活。

“族里……没人来看过?”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柳氏拍着他背的手微微一顿,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他的目光,嗫嚅道:“来……来过的,族里医师来看过,开了药……你爹,你爹也去求过大长老,可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叶凡已经明白了。

族里医师来看过,开了最廉价、最敷衍的伤药。父亲去求过大长老,想必是碰了一鼻子灰,甚至可能遭受了更多的羞辱。一个旁支的、资质平庸的子弟,在家族天才叶云天面前,死活根本无足轻重。没有趁他昏迷直接把他扔出去,恐怕已经是家族“仁至义尽”的体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