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上）
冰冷。刺骨的冰冷。不是空气的寒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绝对低温！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硬的冰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剧痛，吸入肺腑的寒气几乎要将肺泡冻裂。粘稠的污水在这里失去了流动的活力，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泛着幽蓝光泽的冰凌。黑暗不再是纯粹的墨色，而是被一种微弱的、仿佛来自极地冰川深处的…惨白荧光…勉强驱散，勾勒出巨大地下空间的模糊轮廓。
林霄赤裸的上身覆盖着一层白霜，皮肤因极寒而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肌肉在无法控制的颤抖中痉挛。每一次迈步，都像是拖着千钧重担，在粘稠冰冷的污水中跋涉。基因崩溃的剧痛被低温暂时麻痹，但倒计时如同跗骨之蛆，在视野边缘无声跳动：4小时55分33秒。时间…在冰封中…依旧流逝！
他手中紧握着那枚布满裂纹的徽章。徽章中心的幽蓝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指向这片冰封地狱的深处。坐标！母亲基因样本的坐标！就在前方！而薇薇…她的维生舱…也坠落在这里！信号…微弱得几乎消失！
“蜂后！定位！精确位置！”林霄在心底嘶吼，牙齿因寒冷而打颤。
“滋啦…信号…干扰…强烈…低温…及…特殊力场…屏蔽…”“蜂后”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被冻结的迟滞，“目标…冷藏库…坐标…锁定…前方…三百米…冰层…下方…苏薇薇…维生舱…信号…消失…最后位置…重合…冷藏库…入口…附近…”
重合？！林霄的心脏猛地一缩！薇薇…就在冷藏库入口附近？！她…还活着吗？！
他强忍着刺骨的寒冷和身体的虚弱，加快脚步！每一步都踏碎冰凌，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在惨白荧光的映照下，前方…一个巨大的、由厚重合金铸造、表面覆盖着厚厚冰霜的…半球形结构！如同一个被冰封的钢铁巨蛋！静静矗立在污水中！结构表面，复杂的管道和阀门被冰晶包裹，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一个巨大的、如同银行金库般的圆形合金舱门，镶嵌在结构中央！舱门紧闭！表面…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由神经束和dNA双螺旋交织的…徽记！与林霄手中的徽章图案…一模一样！
母亲的基因样本冷藏库！找到了！
林霄冲到舱门前！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举起徽章！试图按在舱门中央的识别区！
“嗡——！”
一股无形的、极其强大的排斥力场猛地爆发！将林霄狠狠弹开！重重摔在冰冷的污水中！徽章脱手飞出！
“警告！检测到…高等级…生物密钥锁！权限…不足！…需…双重…基因认证！…及…活体…生命意志…共鸣！…”“蜂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双重基因认证？！活体生命意志共鸣？！林霄的心沉入谷底！这意味着…除了徽章…还需要…母亲本人…或者…她的直系血脉…的…活体基因样本？！才能打开？！这…怎么可能？！母亲…已经不在了！
他挣扎着爬起！目光焦急地扫视着四周！薇薇！维生舱！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就在附近！她…是母亲基因样本的…适配者？！或者…她体内…有母亲留下的…什么？！
“蜂后！扫描！寻找维生舱！寻找…生命信号！”林霄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
“扫描…受阻…低温…及…力场…干扰…范围…受限…”“蜂后”的声音带着无奈，“检测到…微弱…异常…生物信号…来源…冷藏库…内部…非…目标…苏薇薇…”
冷藏库内部？！有活物？！林霄瞳孔骤缩！难道是…守护者？！还是…沈旭留下的…陷阱？！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神经毒气…泄露！来源…冷藏库…冷却管道…破裂点！…浓度…急速上升！…致死时间…预计…10分钟！…”“蜂后”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急促！
毒气？！林霄猛地抬头！只见冷藏库上方，一根粗大的液氮输送管道上，赫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口！粘稠的、散发着刺鼻甜腥气味的墨绿色气体，如同毒蛇般从裂口中喷涌而出！迅速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所过之处，冰晶迅速溶解！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双重基因锁！毒气泄露！薇薇生死不明！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绝境！真正的绝境！
林霄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他猛地扑向掉落在污水中的徽章！捡起！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冲向舱门！这一次！他没有试图解锁！而是…将徽章狠狠按在舱门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布满冰霜的…检修面板上！
“蜂后！强制破解！消耗…所有L！目标：关闭冷却系统！阻断毒气源！”林霄在灵魂深处咆哮！
【指令确认！支付L：￥500,000,000元！执行：规则级指令覆盖！目标：冷藏库冷却系统主阀门！状态：强制关闭！】
嗡！
徽章爆发出最后一丝幽蓝光芒！一股无形的规则力量瞬间穿透厚重的合金和冰层！
“咔哒…咔…咔咔…”
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机械齿轮转动声从冷藏库内部传来！
喷涌的墨绿色毒气…瞬间…减弱！随即…彻底…停止！
毒气源…被暂时切断了！但…弥漫在空气中的毒气…依旧致命！
林霄剧烈地喘息着！肺部如同火烧！视线开始模糊！基因崩溃的倒计时疯狂加速：4小时50分11秒！L…只剩五千万！他…撑不了多久了！
“薇薇…你在哪…”他踉跄着，在冰冷的污水和弥漫的毒雾中，如同盲人般摸索！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
与此同时。江城地底深处。“蜂巢”遗址核心。沈氏终极金库。
这里…没有冰冷！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如同金属熔炉般的…炽热和…绝对的死寂！巨大的空间被厚重的铅板和特种合金包裹，隔绝了一切外部信号。穹顶是密集排列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冷却管道，如同巨兽的血管。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透明高密度水晶构成的…圆柱形容器！容器内…不是财富！而是…无数密密麻麻、浸泡在淡绿色营养液中的…生物大脑！人类的大脑！它们表面连接着无数细密的神经探针和光纤！如同…一个活体的…生物超级计算机阵列！
沈旭…就坐在容器前。他的一条腿打着合金支架，脸色苍白如鬼，额头的绷带渗着暗红的血迹。但他的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如同地狱之火般的…炽热光芒！他面前的控制台上，无数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屏幕中央…是江城中心医院地下暗河的…实时热成像图！图上一个微弱的红点…正在冷藏库舱门前…绝望地移动！
“林霄…我的好外甥…”沈旭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欢迎…来到…最后的…舞台！感受…绝望吧！”
他枯瘦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疯狂敲击！
“指令：启动…‘欧米伽·零’（oga-Zero）协议！”
“目标：全球…所有…联网生物神经节点！”
“载体：金融数据流…及…全球通讯网络！”
“释放…升维病毒…最终形态：…意识格式化程序！”
“倒计时：…10分钟！”
“嗡——！！！”
整个金库的灯光瞬间变成刺目的血红色！警报声凄厉响起！容器内…那无数浸泡的大脑…猛地剧烈抽搐起来！神经探针爆发出刺目的电火花！一股无形的、却带着毁灭性精神污染的…数据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瞬间…通过金库深处…一根连接着全球金融数据主干网的…物理光缆！疯狂…涌向…全世界！
……
全球金融市场。刚刚经历熔断、一片死寂的交易大厅。
突然！
“嗡——！！！”
所有交易终端！所有电子屏幕！所有联网设备！瞬间…被一片…诡异的…不断扭曲、变幻的…暗金色…神经束网络图案…强行覆盖！图案中央…一个冰冷的、如同黑洞般的…漩涡…缓缓旋转！
紧接着！
所有屏幕下方！同时跳出一行…血红色的…倒计时数字！
09：59…09：58…
“怎么回事？！”
“系统被黑了？！”
“病毒？！新的勒索病毒？！”
“……”
恐慌！瞬间席卷了所有交易员！但…这仅仅是…开始！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纽约交易所响起！一个交易员猛地抱住头！双眼瞬间变得赤红！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暗金色金属光泽斑块！他疯狂地砸着键盘！口中发出非人的嘶吼：“钱！给我钱！所有钱！都是我的！！”
“杀！杀光他们！抢走他们的钱！！”另一个交易员如同野兽般扑向旁边的同事！
“黄金！黄金才是永恒！！”有人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试图寻找根本不存在的黄金！
混乱！疯狂的混乱！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交易大厅变成了血腥的斗兽场！所有人…都被一种对金钱的极端贪婪和…对同类的极端攻击性…彻底吞噬！理智…荡然无存！
伦敦！东京！沪市！全球所有金融中心！同步上演着地狱般的景象！金钱瘟疫…在沈旭的操控下…进化了！它不再满足于扭曲价值！而是…直接格式化人类的意识！将人…变成…只懂得掠夺金钱的…行尸走肉！
这…就是“欧米伽·零”！意识格式化！沈旭…要将全人类…变成他…金融奴隶！意识养料！
……
地下暗河。冷藏库前。
林霄跪倒在冰冷的污水中！毒气侵蚀着他的神经！基因崩溃撕扯着他的身体！视野一片血红！他…撑不住了！薇薇…你到底…在哪？！
“滋啦…林霄…紧急…全球…警报！…”“蜂后”微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沈旭…启动…‘欧米伽·零’…意识格式化病毒…倒计时…9分钟…目标…毁灭…人类…意识…文明…”
意识格式化？！毁灭人类文明？！沈旭！这个疯子！他…要拉上整个世界陪葬！
绝望！如同最深的冰渊！将林霄彻底吞噬！他…连薇薇都救不了！拿什么…去拯救世界？！
“嗡——！！！”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瞬间！
林霄手中的徽章…猛地剧烈震动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而浩瀚的…意志洪流！如同冲破冰封的暖阳！强行灌入他濒临崩溃的意识！
“孩子…别放弃…”
母亲！林晚秋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都…充满力量！
“钥匙…在你心中…也在…她心中…”
“用…你的血…和…她的意志…打开…门…”
“守护…生命…是…最后的…希望…”
意志洪流瞬间消退！徽章的光芒…彻底熄灭！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
林霄猛地抬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那紧闭的合金舱门！母亲的话…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用血…和她的意志…打开门？！
薇薇！她的意志？！
林霄的心脏狂跳！他挣扎着爬起！不顾一切地扑到舱门前！用尽最后的力量！将额头…狠狠抵在冰冷刺骨的合金舱门上！
“薇薇——！！！”他用尽灵魂的力量嘶吼！不是用嘴！而是…用…意志！用…血脉相连的…呼唤！用…刻骨铭心的…情感！去…穿透冰冷的合金！去…寻找…那微弱的…生命之火！
“我知道…你听得到！”
“坚持住！”
“用你的意志…回应我！”
“我们一起…打开它！”
时间…仿佛凝固！
一秒…两秒…三秒…
死寂！只有毒气弥漫的“滋滋”声和…林霄自己狂乱的心跳！
就在他即将彻底绝望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志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带着一种…熟悉的、温暖的、充满无尽眷恋和…不屈的…力量！猛地…从舱门内部…传来！狠狠…撞在了林霄的…意识之上！
是薇薇！她还活着！她的意志…在回应！
“检测到…活体…生命意志…共鸣！…强度：符合！…”“蜂后”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
“双重基因认证…确认！…宿主林霄…及…目标苏薇薇…基因锁…同源！…”“蜂后”的声音陡然拔高！
“生物密钥锁…解除！…冷藏库…开启！…”
“咔哒…咔咔咔…轰隆——！！！”
厚重的合金舱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缓缓…向内…滑开！
一股更加冰冷、却无比纯净的白色寒气…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
（第十九章·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