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缓慢而稳定，每一次药粉的混合，都伴随着能量的剧烈冲突与调和。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因费力，而是因极致的专注与心神消耗。他必须像最精密的筛网，过滤掉所有狂暴不安的能量因子，只留下最纯粹、最服从指令的药性。
失败，调整，再失败，再调整……
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尝试。身旁，几只被他用作试验的小鼠，有的已然僵硬，有的虽然苏醒却明显呆滞，只有极少数能摇摇晃晃地恢复过来，但行动也远不如前。
最后一次。
沈砚将最后一份备好的药材，依照脑海中推演了无数次的最终配比，缓缓混合。这一次，能量的冲突明显减弱，不同的药性开始如同被驯服的野兽，彼此缠绕、制约，最终达成一种诡异的、濒临死寂却又暗藏生机的平衡。
药粉呈现出一种均匀的灰白色，细腻得如同初冬的第一场霜。
他取出一丁点，溶于清水，喂给一只状态最好的小鼠。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小鼠的动作逐渐迟缓，最终瘫软不动，体温迅速下降，呼吸微不可察，如同真的死去。沈砚的【能量感知】牢牢锁定着它，他能“看到”，在那片死寂的能量场中心，一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核心被牢牢守护着，未曾熄灭。
计算着时间，他喂下了解药——那是用几种滋补元气的常见草药，经由他特殊手法提炼，能温和却有力地唤醒被压抑的生机。
又过了约莫半炷香，那小鼠的四肢轻微地抽搐了一下，随后，它竟慢慢地、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恢复了灵动，踉跄着去寻找食物。
成功了！
沈砚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他小心翼翼地，将成功的药粉分成数份，用最普通的油纸包好，每一包的剂量，都精确到足以让柳云漪那样体格的女子，进入十二个时辰的完美假死状态。解药也同样分包备好。
他将这些关系着生死与自由的药包，藏入马槽底部一块松动的砖石之下，那里被他掏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干燥而隐蔽。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计划的最后一块，也是最关键、最危险的一块拼图，终于被他亲手完成。
这不仅仅是药物，更是他倾注了所有智慧、经验、乃至超越此界认知的能力，为柳云漪锻造的一把斩断枷锁的利刃，一座通往新生的桥梁。
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因反复研磨药材而留下的细微痕迹，眼神冰冷而坚定。
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那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
等待将这假死之药，送入该用它的人手中。
东风已备，只待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