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假的。”老陶点点头:“真正的乾隆官窑梅瓶,民间能有几个?基本都在博物馆里。你这东西,我手里就有几件,都是高仿品。不信你以后到兰州了,来看看。”
陈丽两眼发直,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飞。这两年因为三角债,她没少受气,落下了头皮痛的毛病。此刻,她感到头皮像被无数细针扎着,一阵阵发紧、发疼。
“高仿品……能值多少钱?”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卖得好一两万,不好就七八千。”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打得陈丽眼前发黑。她机械地把东西往包里塞,手指不听使唤,梅瓶差点滑落。老陶拿起手机:“我拍几张照片,回去跟我那个对比一下,也发给你看看。”
陈丽木然地放下梅瓶,让老陶拍照。老陶从不同角度拍了十几张,连底部的款识都拍了特写。
陈丽本来还想拿出玉镯等东西, 犹豫了一下,又拉住了包。老陶估计她还带了其他东西,就说道:“搞收藏就这样,谁都收到假货哩,俗话说,瞎子卖,瞎子买,还有一个瞎子在等待。很正常,你别介意啊。你还有啥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
陈丽梦想用凤冠和梅瓶发点财,没想到是假的,遭遇这个打击,她尽管表面装得比较镇定,但内心已经狂澜起伏,因而导致她的手微微有点抖动。她心慌意乱地将四件玉器都放在了桌子上,让老陶看。心里想,如果他还说这几件是假的,那这个人不是半灯油,就是心术不对。只要他落到心术不对的这个份上,那说明他对凤冠和梅瓶的评价是错误的。所以,她两眼冷峻地盯着老陶的脸,看他对这几件小东西是怎么个看法。
东西一放到那里,没想到老陶只瞟了一眼就说道:“这几个不用看,一眼货。”
陈丽因为不懂古玩,更不懂行话,不明白“一眼货”是啥意思,但见他拿起那个玉带钩说道:“这个玉带钩上面有点沁色,也有一层油乎乎的包浆,表明这是个老东西,至少是清代的。”
陈丽这才明白了,这些东西他看真。听他这么解释玉带钩,这才确信这个人不是个半灯油,是个懂家。绝望感再次攫住她。她微微一笑,问这几件东西能值多少钱?
老陶说:“两个镯子一个带了一点翠,一个镶了几块金,虽然不是太好, 但能卖个一两万。而头钗和这个玉带钩,就没有镯子的价格高了。总体来说,这几个东西总共能值个三四万元。”
陈丽一听,感到心里彻底凉了,她不仅绝望,也很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把这个人叫来,他把自己仅存的一线希望一下给掐灭了。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只有装作不在乎,一声不吭地将这些东西往包里装。拉链卡时住了布料,她用力扯了几下才拉上。
“如果想卖,可以卖给我。”老陶说:“价格只高不低。”
“不卖!”陈丽猛地站起来,“如果只值这点钱,我宁愿扔进马莲河!”
老陶笑了笑:“搞收藏心态要端正,谁都有打眼的时候。”
陈丽感到一股冷汗从后背渗出,迅速扩散到全身。她强撑着微笑,但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她几乎是逃跑似地冲向门口。
“不坐会儿?我请你吃饭。”老陶在身后说。
陈丽转身,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不起,我这会儿口苦得像吃了黄连,哪有心思吃饭?”说完,她拉开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