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获马鹿和犴达罕的兴奋与疲惫尚未完全从筋骨中散去,林场里飘荡的肉香和人们对珍贵鹿茸的赞叹声也犹在耳边,麻松山团队却并未沉溺于这一次的巨大成功。山林给予的馈赠丰厚,但也需要不同的技艺去获取。在品尝了狩猎大型兽类的刺激与收获后,他们的目光投向了另一种同样珍贵,却需要更多耐心、细致与智慧的猎物——那些拥有着华美皮毛的小型毛皮兽,尤其是堪称“软黄金”的紫貂,以及同样皮毛亮泽的狐狸。
这一次,行动的主角不再是依靠枪法和勇力的麻松山与牛晓云,而是团队里的“军师”——于振军。他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信心,那些从破旧图鉴和老猎人故事里学来的知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紫貂这东西,精得很,号称‘草上飞’,速度极快,嗅觉听觉都灵敏,住在石砬子缝或者树洞里,白天难见踪影,主要靠陷阱。”于振军拿着个小本子,上面画满了各种陷阱的示意图和动物习性分析,兴致勃勃地给众人讲解,“它们喜欢吃小型啮齿类、鸟类,也喜欢吃松子、浆果。狐狸稍微好点,但也狡猾多疑,陷阱必须做得极其巧妙隐蔽。”
他推了推眼镜,眼神发亮:“咱们这次,不用枪,主要靠智取。选择合适的兽径,下对陷阱,比硬碰硬更有挑战,也更有趣。”
麻松山对此十分支持:“好,振军,这次你牵头,我们都听你指挥。需要什么材料,怎么干,你说话。”他知道,一个成熟的猎队,不能只依赖一两个人的勇武,更需要多样化的技能和人才。
牛飞扬挠挠头:“下套子啊……行吧,反正跟着军师学,总没错。”他对这些精巧活计不太在行,但乐于参与。
赵建国和孙志强更是跃跃欲试,觉得这种需要细心和耐心的活儿,或许更适合他们现阶段的学习。
牛晓云没什么表示,只是默默检查着于振军准备的各种细铁丝、竹签、诱饵盒等小工具。
在于振军的指挥下,团队开始准备。他们找来韧性极好的细钢丝(从废弃电话线里拆出来的)制作套索,用柔韧的竹片制作弹压机关,又精心准备了诱饵——于振军特意去食堂要了些动物油脂碎末,还去林子里捡了些干枯的松塔,砸出里面残存的松子,又找了些秋天晾干的野浆果干,混合在一起,气味独特而浓郁。
“紫貂喜欢油腥和松子的味道,狐狸也对这种混合香气感兴趣。”于振军解释道。
准备停当,六人小队再次进入山林。这一次,他们没有深入险地,而是在于振军的判断下,选择了几处位于阳坡、既有石砬子又有茂密树林的交界地带,这里往往是紫貂和狐狸喜欢活动的地方。
于振军仔细观察着地面,寻找着蛛丝马迹。紫貂的脚印很小,像缩小版的猫爪印,往往隐藏在落叶或石缝间,不易察觉。狐狸的脚印则像小狗的脚印,但更修长,步伐也更轻巧。他更关注的是它们留下的粪便、毛发以及捕食后留下的残骸。
“看这里,”于振军指着一处石缝边几粒黑色的、细长的粪便,里面还夹杂着未消化的小骨头和毛发,“是紫貂的粪,很新鲜。这附近肯定有它的活动路线。”
他又指着一棵大树下几个被扒开的小土坑和散落的羽毛:“这是狐狸掏鼠兔或者鸟窝留下的痕迹。”
找到兽径和活动频繁区域后,于振军开始演示如何设置陷阱。他选择兽径必经的狭窄处,或者它们常去嗅探的石缝、树根洞口,极其小心地布下钢丝套索。套索的高度、角度、隐蔽性都极有讲究,既要能套住猎物的脖子或身体,又不能被轻易发现或避开。触发机关更是巧妙,利用竹片的弹力和细线的牵引,确保猎物触碰到诱饵或经过时能迅速收紧。
“下套子最考验耐心和细心。”于振军一边操作,一边低声讲解,“不能留下太多人的气味,最好戴着手套,或者用草木灰搓搓手。布置好后,周围的环境要尽量恢复原样,不能露出破绽。要不然,这些精家伙根本不会上当。”
麻松山和牛晓云在一旁看着,不时点头,对于振军的专业表示认可。牛飞扬则看得眼花缭乱,直呼:“好家伙,军师,你这比绣花还仔细!”
赵建国和孙志强努力记忆着每一个步骤,学着辨认最佳的下套位置。
在于振军的指导下,众人在几处疑似紫貂和狐狸的活动区域,一共布下了二十多个各式各样的陷阱。做完这一切,天色已近黄昏。
“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待和运气了。”于振军舒了口气,“明天一早再来查看。”
回去的路上,牛飞扬忍不住问:“军师,这玩意……能逮着吗?别忙活一天,空手而归啊。”
于振军笑了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陷阱之道,七分靠判断,三分靠运气。只要位置找得准,陷阱做得巧,总有收获。”
话虽如此,但这一夜,于振军自己其实也没太睡好,脑子里反复复盘着每一个陷阱的位置和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