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货带来的热潮尚未完全平息,林场里关于麻乐军可能晋升工长的传言也还在发酵,日子似乎正要朝着更安稳红火的方向滑去。麻松山胳膊上的伤在额娘和李秋兰的精心照料下,也好了七七八八,结了一层厚厚的痂,痒得他总想伸手去挠。
这天上午,他正和牛飞扬、于振军在破屋里收拾工具,准备下午再去高山砬子上巡一圈夹子,看看有没有新的收获。“子弹”那只半大的狗崽子在几人脚边兴奋地跑来跑去,啃咬着一段狼骨磨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满足声。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还有自行车碾过积雪的吱呀声。紧接着,院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两个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前面的是林场生产科的赵调度,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一个人,此刻却一脸焦急,额头上全是汗。跟在他后面的,竟然是脸色铁青、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的王副场长!
这阵仗把屋里三人都吓了一跳。麻松山放下手里的钢丝套,站起身:“王场长?赵调度?你们这是……”
王副场长根本没寒暄,目光扫过屋里,直接落在麻松山身上,语气又快又急,带着一种罕见的焦灼:“麻松山!牛晓云同志呢?快找她来!出大事了!”
麻松山心里咯噔一下,能让一位副场长急成这样,绝不是小事。“二姐刚回家拿东西,应该快过来了。王场长,到底咋了?”
王副场长重重一跺脚,从棉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电报纸(或是类似的东西),声音又急又怒:“第五楞场!第五楞场完了!让野猪群给拱了!”
“野猪群?”麻松山眉头一皱,“第五楞场那边林子是密,有野猪不奇怪,咋还能让猪群给拱了?”
“不是几头!是一大群!起码二三十头!”赵调度抢着话头,声音都带了哭腔,“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像是饿疯了!昨天晚上就开始在楞场边上闹腾,拱翻了好几个工棚子,工具撒了一地!今天一早,它们竟然直接冲进楞场里面了!见啥拱啥,还追着人跑!老刘头躲慢了点,腿肚子被獠牙划开好长一道口子,血哗哗的,差点没交代在那儿!现在整个楞场彻底停了工,工人们都吓破了胆,躲在屋里不敢出去!电话线都被拱断了,这消息还是派人绕了大半天山路跑回来报的信!”
二三十头的野猪群?麻松山倒吸一口凉气。这规模可太大了!野猪这东西,皮糙肉厚,性子愣,尤其是成群的饿猪,冲击起来比狼群还可怕,那股子蛮劲和破坏力,根本不是普通工人能抵挡的。
“场里保卫科呢?没去人?”牛飞扬插嘴问道。
“去了!怎么没去!”王副场长气得脸色发白,“去了四个人,带着枪!结果咋样?刚放了两枪,那群畜生非但没跑,反而被激怒了,追着保卫科的人满山跑!小李的棉袄都被獠牙挑破了,差点开膛破肚!现在他们也只敢远远躲着,根本靠不近!废物!一群废物!”
他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第五楞场是林场的主要木材产区之一,年底生产任务紧,这停工一天损失巨大!而且工人安全受到严重威胁,万一真出了人命,他这副场长也干到头了!
就在这时,牛晓云拿着一个布包从外面进来,看到院里这阵仗,也是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