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山里,是他的主场。
他咳嗽一声,不再纠结于这些世俗的“诚意”,大手一挥,直接进入正题:“别的先不急。既然人和装备都齐了,今天先不进深山,就在附近山转子里转一圈,熟悉熟悉环境,也教你们点最基本的东西。现在,检查装备,准备出发!”
(2)
一行六人,背着背包(里面装着简单的食物、水、绳索等物),麻松山和牛晓云各自拎着一支五六半,其他人拿着砍刀、斧头等工具,鱼贯进入了林场后面的山林。
一开始,牛飞扬几人还颇为兴奋,东张西望,叽叽喳喳,觉得跟郊游差不多。
牛晓云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也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步伐稳健,显然体力不错。
麻松山也不多言,只是走在最前面,如同回到了自己家一样自在。
走着走着,他开始时不时地停下,指着雪地上的痕迹低声讲解:
“看这儿,梅花状的脚印,新鲜,是狍子,刚过去没多久,看方向是往阳坡去了。”
“那边灌木丛有动静,听见没?扑棱翅膀的声音,是沙半鸡(一种野鸡),这玩意儿傻,有时候一石头都能砸中。”
“这坨粪便,还冒着热气,野猪的,看大小是个半大崽子,离群了,附近肯定有母猪。”
“注意看这几棵树,树皮有被蹭掉的痕迹,高度差不多,这是鹿道,马鹿或者梅花鹿经常走的路线。”
他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将看似杂乱无章的山林,解读得如同摊开的书页。
哪些动物什么时候活动,在哪里栖息,有什么习性,遇到危险怎么办……他信手拈来,如数家珍。
一开始,牛飞扬几人还觉得新鲜,嘻嘻哈哈地听着。
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山林里根本没有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全是积雪和坑洼。
麻松山走得又快又稳,仿佛脚下长了眼睛。
他们几个却跟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棉袄都快湿透了,好几次差点摔跤。
那点郊游的兴奋劲早就被疲惫取代。
牛晓云一开始还能勉强跟上,步伐依旧沉稳,但额角也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坚持着,但眼神里的那份轻松和审视,早已被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吃力所取代。
这还只是开始。
麻松山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带着他们在山坳里转圈,辨认方向,寻找水源,甚至还现场教学,用带来的细钢丝做了几个简易的套索,下在了野兔可能经过的路径上。
又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日头已经升高。
牛飞扬几个早就累得东倒西歪,拄着砍刀直喘粗气,嚷嚷着要休息。
牛晓云虽然没喊累,但脸色发白,脚步明显有些发飘,扶着棵树微微喘息。
麻松山看看天色,也觉得溜他们差不多了。
他像变戏法一样,从之前下的套索里拎出两只肥硕的灰野兔,又用弹弓精准地打落了两只躲在灌木丛里傻乎乎看热闹的野鸡。
看着麻松山手里还在扑腾的猎物,再想想自己这些人空手累成狗的样子,牛飞扬几人眼里终于露出了真正的佩服。
就连牛晓云,看麻松山的眼神也彻底变了,那里面原有的傲气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真正“专业人士”的认可和……好奇。
麻松山选了个背风向阳的地方,指挥几乎累瘫的几人捡柴火、清理出一块雪地。
他亲自动手,动作麻利地将野鸡野兔开膛破肚,用雪水清洗干净。
野鸡抹上盐直接用泥巴裹了埋进火堆里叫花,野兔则剁成块,从附近找了个相对完好的破铁锅(估计是之前护林员留下的),架在火上,就着雪水,撒上带来的粗盐和一点干辣椒,咕嘟咕嘟地炖了起来。
没多久,浓郁的肉香就随着炊烟弥漫开来,勾得几个饥肠辘辘、筋疲力尽的小年轻口水直流,眼睛都绿了,围着火堆直咽唾沫。
就连一向对吃食不太在意的牛晓云,也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那咕嘟冒泡的兔肉锅和散发着焦香的叫花鸡。
当麻松山将烤得外焦里嫩的叫花鸡刨出来,敲开泥壳,露出里面白嫩冒油的鸡肉,又将炖得烂熟的兔肉分到几个临时削的木碗里时,这几个人早就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狼吞虎咽起来。
“香!太香了!山子哥!这比我吃过的所有肉都香!”牛飞扬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嚷嚷。
“嗯……好吃……”连于振军也顾不上文绉绉了。
宋卫东和冉国庆更是埋头苦干,话都顾不上说。
牛晓云起初还吃得比较斯文,但很快也被这原汁原味、鲜香扑鼻的野味征服,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麻松山自己撕着鸡肉,看着眼前这几个刚才还累得像死狗、此刻却因为一顿简陋的野餐而满脸幸福和满足的年轻人,尤其是看到牛晓云那明显柔和下来的眼神,心里暗暗点头。
山林是最好的老师,饥饿是最好的调味品。
这一上午的“下马威”加上这顿实打实的野味盛宴,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人心,算是初步收拢了。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狩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