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子香开得正艳的时节,老林子里的空气都带着甜丝丝的花香。曹云飞蹲在溪边,手里摆弄着几片刚剥下来的桦树皮,那皮子白生生的,跟小闺女的皮肤似的滑溜。
瞅准喽,这桦树皮得挑阴面儿的,他用猎刀尖轻轻刮着树皮内层的薄膜,阳面儿的太脆,一掰就断。刀尖在晨光下闪着寒光,动作却轻巧得像在给大姑娘梳头。
管彤彤蹲在旁边,两条大辫子垂在胸前,眼睛瞪得溜圆:云飞哥,这真能吹出声儿来?
那可不!靳从起抢着说,手里攥着块松脂搓来搓去,老辈鄂伦春人都用这个引鹿,比你们城里那个...那个...
那个叫录音机!赵铁军接话,崭新的猎装上已经沾满了松脂和泥点子,我爸办公室就有一个,这么大个儿——他两手比划着,差点把刚成型的桦皮哨掉溪里。
曹云飞一把捞住哨子,顺手给了赵铁军一个脑瓜崩:败家玩意儿!这玩意儿得用三年生的白桦树皮,还得是谷雨前后剥的,金贵着呢!
他拿起一片桦树皮,手指头灵巧地卷成喇叭状,用松脂粘合接缝。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取出几片薄如蝉翼的杨木片:这是簧片,得用向阳坡上的杨木,木质紧实。
管彤彤看得入神,不自觉地咬着嘴唇。曹云飞余光瞥见,心里一软,把手里半成品的哨子递过去:试试?
小丫头接过来,学着曹云飞的样子往里头嵌簧片,可那手指头怎么也不听使唤,不是把簧片掰断了就是把桦皮捅破了。急得她鼻尖上都沁出了汗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别急,曹云飞凑过去,大手包住她的小手,食指要这么抵着,拇指轻轻压...他的呼吸拂过管彤彤的耳垂,小丫头的脸顿时红得像熟透的山丁子。
赵铁军在一旁酸溜溜地撇嘴:哎呦喂,我这牙都要酸掉了!
滚犊子!曹云飞笑骂着扔过去一块树皮,你那个粘歪了,吹出来声儿跟老牛放屁似的!
众人哄笑声中,曹云飞拿起自己做的哨子,含在唇间轻轻一吹——
呜...呜嗷...
那声音活脱脱就是母鹿求偶的叫声,悠长中带着点儿颤音,听得黑云和追风都竖起了耳朵。更绝的是,远处林子里竟然传来一声回应般的鹿鸣!
神了!靳从起一蹦三尺高,差点栽进溪里。
曹云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三人悄悄摸到一处鹿道上。那是片向阳的缓坡,地上满是新鲜的鹿粪和啃食过的嫩芽痕迹。
在这埋伏,他压低声音,彤彤和铁军守东边,从起跟我守西边。记住,见着鹿别急着开枪,等我信号。
四人刚藏好,曹云飞又吹了几声哨子。这次回应来得更快,隐约能听见树枝被蹭动的沙沙声。不多时,一头体型健壮的公鹿出现在林间空地上,鹿角在阳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像顶华丽的王冠。
那公鹿警惕地四下张望,鼻子不停地抽动。曹云飞正要示意赵铁军开枪,这货却已经扣动了扳机!
子弹擦着鹿腿飞过,只在后腿上划出道血痕。受伤的公鹿顿时发了狂,不但没逃跑,反而朝着管彤彤藏身的灌木丛冲了过去!
彤彤!曹云飞一个箭步窜出去,同时甩出腰间的套索。那绳子像活物一般飞出去,精准地缠住鹿角。他借着冲劲儿一个翻滚,硬是把两百来斤的公鹿拽得一个趔趄。
管彤彤吓得小脸煞白,但反应倒快,抄起根木棍就往鹿鼻子上招呼。那公鹿吃痛,调头就要用角顶曹云飞。千钧一发之际,黑云和追风扑上去,一个咬耳朵一个掏后档,总算给主人解了围。
补枪!曹云飞死死拽着套索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