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晌午时分,他们已收获满满两铁桶鱼。最小的鲫鱼也有巴掌大,在桶里挤挤挨挨地游动。曹云飞留出几条准备晚上炖汤,其余的都用茅草穿了鳃,挂在爬犁上冻成硬邦邦的鱼棒。
回屯路上,王有福终于忍不住凑过来:曹小子,在哪块儿打的?
老河湾。曹云飞头也不回地答。那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骗鬼呢!王有福的小儿子不服气,我们明明看见...
看见啥?靳从起突然转身,猎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看见这个了?刀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王家人悻悻地走了。管彤彤小声问:他们会不会去老河湾?
去呗。曹云飞咧嘴一笑,那边冰薄,够他们喝一壶的。
果然,第二天就听说王有福掉冰窟窿里了,幸亏水浅没出人命。而云记山货的柜台前,省城来的采购员正对着那些金红色的细鳞鱼啧啧称奇:这品相!放在省城大酒店,一条能卖十五块!
管大山笑眯眯地拨着算盘:您要的多,算您十二。他指了指墙角那桶活鱼,这些是特意留给县里领导的,李科长下午来取。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曹家院里支起三口大锅。一锅炖着鱼头豆腐,一锅炸着鱼块,还有一锅熬着鱼油。香气飘出二里地,引来不少蹭饭的乡亲。
管彤彤系着花围裙,正往灶膛里添柴。曹云飞悄悄塞给她个小纸包:给你的。
纸包里是对银耳坠,坠子做成小鱼形状,精巧得能看见鳞片纹路。小丫头欢喜得直跺脚,当场就要戴上。曹云飞笨手笨脚地帮她戴,手指碰到她冰凉的耳垂,两人都红了脸。
咳咳!曹有才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鱼油快熬糊了!
夜深了,曹云飞蹲在仓房收拾渔具。冰镩子要抹油防锈,渔网得挂起来阴干。管彤彤溜进来,往他嘴里塞了块炸鱼:尝尝,我特意留的鱼腩肉。
鱼肉外酥里嫩,油脂在舌尖化开。曹云飞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初三要去月亮泡(湖泊名)下冬网,你去不?
管彤彤不假思索,我娘说那边出鳜鱼,炖酸菜最好吃!
曹云飞笑着摇摇头。这小丫头,如今说起打猎捕鱼,比做针线活还来劲。窗外,腊月的雪又下了起来,轻轻覆盖着这个充满鱼香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