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晴好天气并未持续太久,北地的天空说变就变。铅灰色的云层重新汇聚,低低压向地面,带着一种不祥的沉闷。林渊抬头望了望天色,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要变天了,我们需尽快穿过前面那道山脊。”他指着前方一道巍峨耸立、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岭,对身旁紧跟着的萧绰说道。连日的相处与调养,让她原本苍白的小脸多了几分血色,身体也明显健朗了些,紧紧跟在林渊身后,一步不落。
萧绰顺着林渊所指的方向望去,那山岭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狰狞。她用力点头,握紧了怀中那柄林渊所赠的短刃,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无尽的力量。“嗯,我听兄长的。”
两人加快了脚步。风渐渐大了起来,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脸上生疼。空气中的寒意加剧,带着一种湿重的气息,那是暴风雪即将来临的征兆。
就在他们行至半山腰一处相对开阔的雪坡时,异变陡生!
起初是一声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咔嚓”声,仿佛某种东西断裂了。紧接着,整片山岭似乎都轻轻震动了一下。
林渊脸色骤变,猛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他的感知远超常人,那细微的声响落在他耳中,不啻于惊雷!
“不好!是雪崩!”他厉声喝道,一把抓住还有些茫然的萧绰的手臂,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促与凝重,“快走!往侧上方跑!不要直线下山!”
几乎是同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沉闷如雷鸣的轰响!那声音由远及近,迅速放大,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下!抬头望去,只见山巅之处,整片积雪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白色巨兽,裹挟着亿万钧之力,崩塌、翻滚、咆哮着,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们所在的方位倾泻而来!
白色的死亡浪潮,瞬息间便吞噬了半个天空,速度快得令人绝望!
“跑!”林渊猛地推了萧绰一把,将她推向侧面一处地势稍高的岩石凸起。
萧绰被这天地之威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凭借本能,手脚并用地向着那块岩石爬去。狂风裹挟着冰粒雪块抽打在她身上,身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死亡的阴影紧紧相随。
她拼尽全力,终于扑到了那块岩石后面,双手死死抠进冰冷的石缝中。她惊恐地回头,想要寻找那个给予她新生与温暖的身影。
就在她回头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林渊并未跟上来!面对着那汹涌而至的雪浪狂潮!
他并非不想走,而是在她连滚带爬逃向岩石的短暂过程中,她脚下原本坚实的雪层因震动而突然塌陷了一小块,让她身形一个趔趄,速度慢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滔天的雪浪已然迫近!那白色的巨墙高达数十丈,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眼看就要将落后的她彻底吞没!
千钧一发之际!
林渊动了!他没有选择自己躲避,而是逆着雪崩的方向,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用尽全身力气,双掌重重地拍在刚刚稳住身形、却已来不及躲避的萧绰后背上!
这一推,力道雄浑而精准,带着一股柔和的巧劲,不仅将她向前推去,更让她身形腾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却恰好越过了最后一段危险距离,狼狈却安全地摔在了那块巨大岩石的背风面之后。
“兄长——!!”萧绰嘶声尖叫,声音在风雪的咆哮中显得如此微弱。
在她被推开、身体腾空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林渊在推出她之后,自己却因那巨大的反作用力,身形一晃,再也无法避开那席卷一切的白色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