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去了更久。当他回来时,天边已泛起一丝微光。他的发梢眉宇间凝结着冰霜,裤脚也被雪水浸透,手中却多了一把带着泥土的、形态奇特的根茎和几株蔫蔫的草药。
他顾不上休息,迅速将根茎捣碎,挤出些许汁液,小心地喂入少年干裂的唇间。又将那些草药放在石头上碾碎,解开她破烂的衣衫,将她手脚上最严重的冻伤处仔细敷上。他的动作专注而轻柔,与昨日击杀饿狼时的凌厉判若两人。
冰凉的药汁和草药缓解了身体的灼痛与瘙痒,少年在迷糊中,感受到那份细致入微的照料,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午后。风雪稍歇,几缕天光从洞口缝隙透入。篝火依旧在燃烧,添了新柴。她身上的高热已退,冻伤处传来清凉舒适的感觉。而那件青袍,依旧严实地盖在她身上。
林渊坐在洞口附近,正望着洞外被积雪覆盖的世界,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回过头。
“感觉如何?”
少年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她看着林渊,看着他眼中那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深邃,回想起昨夜迷迷糊糊中感受到的照料,心中那片冰封了许久的坚硬之地,仿佛被这篝火与无声的守护,悄然融化了一角。
她张了张嘴,用沙哑干涩的声音,第一次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带着试探,也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孺慕:
“……兄长?”
林渊看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站起身,将烤好的另一只兔腿递给她。
“吃完,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他没有询问她的来历,没有探究她的身份,仿佛救下她、照顾她,不过是路见不平,随手为之。但这份于绝境中施以援手、于病弱时默默守护的恩情,却已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少年萧绰的心上。
她接过食物,小口小口地吃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守在洞口、为她遮蔽了所有风雪的身影。
依赖的种子,已在这冰天雪地中,破土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