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汴梁皇宫。
慈宁宫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已贵为太后的杜氏,此刻却毫无雍容华贵。她手中紧紧攥着一串佛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泪水滑过布满皱纹的脸颊,滴落在华贵的宫装之上。
天幕之上,恩人林渊身陷囹圄、镣铐加身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反复切割着她的心。那破庙中的悉心照料,那山涧旁的救命之恩,那清隽沉稳的身影……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与如今天牢中的惨状形成鲜明对比,让她痛彻心扉。
“我的儿啊……我的恩人啊……”她声音哽咽,几乎语不成调,“他那样的人,怎会受这等苦楚?武明空……那毒妇!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啊!”剧烈的悲痛引发了她的旧疾,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苍白。
一旁侍奉的宫女太监吓得跪倒一片。
“母后!母后保重凤体啊!”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晋王赵光义,一进殿便看到母亲如此模样,顿时心如刀绞。他快步上前,扶住杜太后,眼中亦是充满了血丝和难以抑制的愤怒。
“光义,你看到了吗?林先生他……”杜太后抓住儿子的手,泣不成声。
“儿臣看到了!儿臣看到了!”赵光义咬牙切齿,“武明空那贱人!我赵光义此生必杀之!”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一旁同样脸色凝重、沉默不语的皇帝赵匡胤,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质问和不满:“皇兄!你还等什么?!恩兄就在那暗无天日的牢里受苦!四大帝国,唯我大宋还未表态!你还在犹豫什么?!发兵啊!立刻发兵周国!踏平她的都城,把恩兄救出来!”
他越说越激动,额头上青筋暴起:“若不是恩兄,哪有母亲今日?哪有我兄弟二人今日?哪有我赵家今日?!皇兄!恩兄待我们恩重如山,如今他落难,你若畏首畏尾,岂非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这番话说得极重,几乎是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了。殿内宫人吓得魂飞魄散,头埋得更低,大气都不敢喘。
赵匡胤猛地抬头,眼中亦是充满了血丝和痛苦,但他强压着翻腾的情绪,声音低沉而沙哑:“光义!闭嘴!休得胡言!”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悲痛的母亲和激动的弟弟,一字一句道:“朕对恩兄的感激,绝不比你少半分!恩兄在朕心中,比这万里江山更重!”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凝重:“但正因为恩兄在她手中,我们才更不能轻举妄动!那武明空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困兽犹斗!她若被逼急了,豁出去玉石俱焚,伤了恩兄性命,你我到时追悔莫及,纵是踏平十个大周,又有何用?!”
赵光义梗着脖子:“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恩兄受苦?什么都不做?!”
“谁说什么都不做?!”赵匡胤,“发兵威慑,自然要做!朕已命曹彬整军,陈兵边境,向大周施加压力。但这不是为了立刻开战,而是为了告诉武明空,我大宋的态度,让她不敢轻易对恩兄下毒手!”
“真正的救援,不能指望大军压境就能让她乖乖放人。需要的是这个。”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谋略,是精准的行动!朕已派皇城司最顶尖的探子,携带重金,潜入周国都城,不惜一切代价摸清天牢布防、换岗规律、乃至狱卒弱点!我们要的不是一场可能害死恩兄的战争,而是一个能万无一失将恩兄安全救出来的机会!你明白吗?!”
赵光义愣住了,他明白了兄长的顾虑,确实,若因自己冲动而害了恩兄,那才是百死莫赎。
但他心中的焦灼并未减少。他猛地一抱拳:“皇兄深谋远虑,是臣弟鲁莽了!但臣弟也不能在此干等!请皇兄允准,臣弟愿亲率一队死士,潜入周国,见机行事!无论如何,我要离恩兄近一些!若有万一,拼了这条命,也要护恩兄周全!”
赵匡胤看着弟弟,深知他性格执拗,对林渊的感激情谊甚至可能比自己更为炽烈纯粹。他沉吟片刻,重重点头:“好!朕准你!但你必须答应朕,一切行动,需听从前方指挥,绝不可擅自行动,打草惊蛇!你的任务,是接应和保障最后一步的撤离,明白吗?”
“臣弟领旨!”
“母后,皇兄,我这就去准备!”赵光义一刻也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