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国太扶着那几乎瘫软的郑克爽,如同捡回了一条命般,在宫女的簇拥下,急匆匆地退了出去,生怕郑经下一刻便会反悔。
大厅之内,气氛依旧压抑得令人窒息。
郑经坐在王座之上,脸色铁青,目光复杂地看着朱镇与陈近南,心中五味杂陈。
今日这番变故,虽然有惊无险,但他延平郡王府的脸面,却是……丢尽了!
儿子弑父,臣子篡位,这等丑闻传扬出去,他郑经日后还如何在台湾立足?如何在天下英雄面前抬起头来?
更让他憋屈的是,若非朱镇出手相救,他今日……怕是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欠下如此天大的人情,日后……还如何与这深不可测的朱镇王爷相处?
“朱王爷,”郑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烦乱,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疲惫,“今日……让您见笑了。”
朱镇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理解”的笑容:“延平郡王言重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此事……本王可以理解。”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郑克爽虽是郡王之子,但其所犯之罪,乃是弑父夺位的滔天大逆!若不严惩,何以服众?何以正视听?日后,台湾法度何存?”
陈近南也抚须点头,沉声道:“王爷所言极是。郑克爽此举,猪狗不如,禽兽不为!若非董国太苦苦哀求,以死相逼,依永华之见,当……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郑经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他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只是……董国太毕竟是他的生母,郑克爽再不堪,也是他的亲生儿子……
“唉……”郑经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充满了无奈与颓然,“本藩……本藩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台湾军民啊!”
“延平郡王,”朱镇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开口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郑克爽虽暂时免死,但……其罪不容赦!郡王可下令,将其终身圈禁,令其日夜忏悔,以赎其罪。如此,既可全了董国太的慈母之心,亦可……稍稍弥补国法之威严。”
“至于那冯锡范的党羽……”朱镇眼中寒芒一闪,“当……严惩不贷!凡参与此次谋逆者,无论职位高低,一律……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如此,方能肃清流毒,重整法度,让那些心怀不轨之徒,不敢再生异心!”
朱镇这番话,说得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杀伐果断的狠戾!
郑经听在耳中,心中巨震!
他看着朱镇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眸子,只觉得……自己在这位年轻的摄政王面前,仿佛被彻底看穿了一般,无所遁形!
好一个……杀伐果断,铁腕无情的朱镇!
他这分明是……在借机敲打自己,让自己彻底认清形势,不要再有任何侥幸心理!
“王爷……高见。”郑经沉默半晌,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几分苦涩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他知道,从今以后,这台湾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