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跑十几米,前面出现一道铁栅栏,挂着“高压危险”牌子。这里是通风井入口,往下三层是废弃排水管。
我用力推栅栏,铰链发出刺耳声。李悦先把赵勇扶进去,自己最后一个钻入。
井道垂直向下,约十米深,壁上有铁梯。我打开终端微弱背光,勉强看清台阶。
“我先下去接应。”我说。
赵勇摇头:“你殿后。我怕中途掉下来。”
我知道他不想拖累我们。但如果我在
“听命令。”我说,“你先下,李悦中间,我最后。”
他看我一眼,没再争。
赵勇开始往下爬,动作慢而难。每一步都是折磨。李悦紧跟,手抓得死紧。
我守在井口,枪口对准上方。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时,终端忽然震动。
李悦低声说:“信号……好像恢复了一点。”
我一愣:“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但刚才有一帧数据传回来。是加密频道,内容不全,但……好像是‘撤离指令’。”
我怔住。撤离指令?难道外面有人接应?
来不及多想。赵勇已下到一半,李悦也快到底。我正要转身下井,上面突然传来怒吼:
“别让他们跑了!”
紧接着,一道强光照来。
我毫不犹豫,跳进井道,同时拔出手榴弹保险,反手扔向上方入口。
轰!
爆炸气浪推着我下坠。铁梯猛晃,碎石灰尘落下。我死死抓住栏杆,没摔下去。
落地时脚踝扭了,剧痛袭来,但我顾不上。抬头看,井口已被 debris 堵住大半,烟尘弥漫,暂时挡住追兵。
“还能走吗?”我问赵勇。
他靠墙站着,脸色苍白,但点头。
李悦打开终端,屏幕微光照出她疲惫却坚定的脸。“信号增强了,”她说,“有人在外面等着。坐标已发送。”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一路都值得。
“那就走。”我说,“回家。”
我们沿排水管走,脚下是污水,空气中满是臭味。但前方,有一丝光。
那是出口。
也是希望。
巷道越走越窄,水漫过小腿,水面漂着油污和塑料碎片。每一步都“哗啦”响,在管道里回荡。我的脚踝肿了,走路像踩钉子,但我不能停。赵勇呼吸越来越弱,全靠李悦扶着。他的体温升高,伤口开始感染。
“坚持住。”我说,不只是对他。
李悦走在中间,一手扶赵勇,一手紧握终端。屏幕光快没了,她还在调角度,想找信号。她脸上全是泥水,头发贴额头,嘴唇干裂,但眼神没变。
“信号还在增强。”她忽然说,“不是乱跳,是有规律的回应。有人在主动呼叫我们。”
我心头一震。如果真有人接应,说明外界知道我们在哪,正在救我们。但这地方早就被宣布封闭。谁会进来?
除非……是“他们”安排的后手。
我想起任务简报。这次目标是一座秘密基地,代号“灰塔”,表面是能源公司,实际由地下组织掌控。他们研究神经信号远程传输技术,理论上可用于救援或手术,但情报显示他们用它做人体实验。对象是流浪者、逃犯、甚至被绑架的人。
我们的任务是潜入拿核心数据,确认有没有活体样本。没想到刚突破主控室,系统就崩了,接着断电,敌人突袭。
现在居然有人在外接应?
我眯眼,不敢放松。越是接近自由,越要小心。太多任务都在最后失败。
“李悦,”我问,“你能追踪信号源吗?”
她摇头:“太弱了,只能定方向,在西北侧,八百米左右。而且……信号用了跳频加密,每三秒变一次,不是普通设备能发的。”
我心里警觉。这种加密通常只出现在特种部队或国家情报系统中。难道是军方来了?
可之前为什么没联络?
正想着,前方传来水流声。
不是滴水,也不是回响,而是有节奏的“咕咚”声,像有什么在水里移动。
我立刻抬手示意停下,抽出匕首横在胸前。李悦关掉终端光,三人贴墙,屏息。
那声音越来越近。
十米……七米……五米……
一道黑影浮现在水雾中。
我握紧匕首,准备扑出。
下一秒,黑影停了。
然后,它举起手——掌心朝外,像是投降。
“别开枪!”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我是接应组的!编号K-7,代号‘渡鸦’!”
我没动,反而更警惕。真接应不会在这种地方暴露身份,也不会主动说话。这可能是诱敌。
“证明你是谁。”我冷冷说。
“你们队长姓陈,左耳有疤,三年前西疆‘赤隼’行动留下的。”那人说,“你们终端序列号XG-,最后一次上传数据是在进主控室前十秒。任务代号‘破晓’,目标是取回‘意识桥’项目的核心数据库。”
我瞳孔一缩。这些信息,除了小组成员和高层,没人知道。尤其是“意识桥”,连公开档案都没有。
“你说的是真的?”我还是不信。
“我可以告诉你密码口令。”那人说,“‘黎明之前,最暗之时’。”
这是我方紧急联络的标准验证语之一。
我慢慢放下匕首,仍保持戒备。“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们一直在监测电磁波异常。”那人走近几步,身形清楚了些——穿黑色战术服,戴防毒面具,腰挂信号追踪仪。“你们终端最后一次上传的数据包虽残缺,但包含部分路径图。我们逆向推演出你们可能的逃生路线。”
“其他人呢?”
“外面有两个狙击手掩护,一辆改装越野车待命。但我们只有十分钟窗口期。敌方巡逻队每十二分钟查一次外围,下次九分钟后到。”
我回头看赵勇。他已经靠墙坐着,意识模糊,嘴唇发紫。
“他需要医疗。”我说。
“车上配有急救包和镇痛剂。”渡鸦说,“但必须尽快撤离。”
我不再犹豫。“走。”
我们再次出发,速度更快。渡鸦在前面带路,拿夜视仪扫四周。我和李悦一人一边架着赵勇,艰难前行。污水变浅,空气中的臭味也淡了,开始有风的味道。
终于,前面出现一道斜坡,尽头是一扇锈铁门,盖着藤蔓和碎石。
“出口。”渡鸦轻声说,“小心,门后五十米有监控探头,但我们干扰了信号。快走。”
我们合力推开铁门,冷风扑面而来。夜空黑,星星少,远处城市的灯光像萤火虫。我们站在一片废厂区,周围是倒塌的厂房和断塔。
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百米外洼地,引擎低鸣,等我们。
“快!”渡鸦催促。
我们奔向车辆。快到时,天空突然亮起一道探照灯光,从高塔射来。
“发现目标!重复,发现目标!”无线电里喊。
枪声响起。
子弹打在车上,“砰砰”响。司机立刻发动,轮胎碾碎石,猛冲出去。
“上车!”渡鸦大喊。
我和李悦几乎是把赵勇扔进后座,自己跳上去。车门刚关,越野车就冲进黑夜。
身后,警报大作,几辆黑色装甲车从各处驶出,尾灯划破寂静。
车内,我终于能喘口气。李悦正在给赵勇处理伤口,用喷雾止血,又打了一针抗生素。他的呼吸渐渐平稳。
“谢谢你。”我对渡鸦说。
他摘是奉命行事。”
“谁的命令?”
他沉默片刻,从怀里拿出一枚金属徽章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心头一震。
徽章上刻着一只展翅的乌鸦,
这不是军方,也不是国安。
这是一个传说中的机构——专门处理超常规威胁的秘密组织,极少露面,连高层都不一定知道。
“你们早就知道‘灰塔’的存在?”我问。
“不止知道。”他说,“我们一直在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