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我说,“等他们接入主系统,我们才能顺藤摸瓜,找到接收端。”
李悦的手指停在键盘上。
“陈昭。”
“怎么了?”
“刚才那个接头人……我查了他的脸。”
她把截图放大,做了增强。男人抬头一瞬间,摄像头拍清了他的侧脸。
系统比对结果:匹配成功,相似度91%。
名字跳出来时,我呼吸一滞。
他是市局后勤科的临时工,上周刚通过外包公司入职,负责西区办公楼水电巡查。
他每天都能进警局大院。
一股寒意爬上后背。我们以为在追敌人,其实敌人已经进了我们的地盘。这个人每天拿着工具箱走来走去,修灯、换插座,可能还帮同事修过打印机。他看过我们的排班表,知道哪里没人,哪里监控照不到。
他不是外人。他是隐形人。
“查他背景。”我低声说,“所有信息,银行流水、通话记录、社交账号。”
李悦立刻查。十分钟后,她抬头:“他用的身份全是假的。社保记录是伪造的,体检报告也有pS痕迹。真正的那个人,半年前就在外地失踪了。”
赵勇冷笑:“典型的渗透手法。冒名顶替,长期潜伏。”
“问题是……”我盯着屏幕,“他知道多少?有没有把我们的调查传回去?”
如果启明会已经知道我们在查,那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在演戏给他们看。
“切断所有非必要通讯。”我说,“从现在起,任何消息必须口头传达,不准用电子设备。另外,马上换监听设备的密钥。”
李悦迅速执行。她拔掉网线,启用离线模式,手动更新证书。不到五分钟完成,但她额头已经出汗。
雨越下越大。
屋里气氛越来越紧。我们知道,每一秒都可能是倒计时。
两个小时后,李悦轻声说:“信号变强了。”
她指着频谱图:“脉冲稳定了,数据包在变大。他们在准备传输。”
我盯着监控。灰隼坐在桌前,双手放在键盘上,神情专注。他面前的屏幕滚动着复杂的波形图,像某种生命体征的反馈。
“有人在提供信号源。”我说,“而且就在附近。”
赵勇立刻打电话:“排查方圆五百米内的建筑,重点查地下室、储藏室、废弃厂房。所有封闭空间都要搜。”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开始行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李悦坐直身子:“我抓到了!”
她把一段加密流还原成数据包,尝试解析。大部分看不懂,但有一段文字清楚显现:
【实验体编号#x7,状态:稳定。
意识同步率:83.6%
预计传输时间:03:15
接收端坐标:待激活】
“他们在等时间。”我说,“三点一刻发数据。”
我看钟:02:47。
还有三十八分钟。
“通知突击队,准备强攻。”赵勇站起来。
“不行。”我拦住他,“没有搜查令,屋里可能有陷阱。我们现在唯一的优点是他们还不知道暴露。一旦打草惊蛇,他们会换地方,甚至毁掉设备。”
“那就只能等。”他说。
“等下一个接头人来。”我看着屏幕。
就在这时,李悦低声说:“奇怪……”
“怎么了?”
“刚才那个信号源,动了。”
她调出热力图。原本集中在汽修厂的信号热点,正慢慢向东南方向移动,速度每分钟十五米。
“不是设备问题。”她说,“是活体信号在移动。”
我的心跳加快。
“他们转移实验体!”我说,“想在传输前换个地方!”
“可为什么要动?”赵勇不解。
“因为接收端还没激活。”我明白了,“他们要在特定地点对接。那里可能有更强的天线,或更隐蔽的终端。”
李悦调出地图,结合信号衰减,推演出最可能的目的地:城南废弃的广播电视塔。
那里偏僻,没人住。曾是八十年代的信号中心,现在停用了。但里面还有完整的电力系统和高频天线——正好用来接收远程数据。
“他们要去那儿。”我说,“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布控。”
赵勇立刻联系特警支援,同时派无人机侦察塔内情况。
我们分头行动。李悦留下监视汽修厂,我和赵勇开车去广播塔。
深夜街道空荡,雨水在车灯下像银色的网。我握紧方向盘,脑子里全是受害者的脸:渔村老人呆呆重复一句话;大学生爆炸前说“我不是我”;病人撕头皮喊“脑子里有人说话”。
他们不是意外死亡。他们是被“读取”后丢弃的人。
如果我们今晚失败,明天会有更多人受害。
二十分钟后,我们到达广播塔。特警已设封锁线。无人机画面显示:塔顶天线轻微摆动,像有人爬过。
我们悄悄进入底层控制室。灰尘很厚,仪器老旧,但一台UpS电源还在运行,灯微弱闪烁。
“他们改了供电系统。”赵勇检查配电箱,“加了稳压模块,防止传输中断。”
我们顺着楼梯往上。每一步都很小心,怕触发警报。
到顶层平台时,时间是03:12。
三分钟后,信号就要发出。
我透过玻璃看外面,城市灯火朦胧。脚下这座城市不知道,一场看不见的入侵即将发生。
耳机里传来李悦的声音:“他们出发了!一辆黑色面包车,正朝你们去,车上至少两人,后舱有生命体征。”
“准备拦截。”我低声下令。
三分钟后,引擎声由远及近。
面包车缓缓驶入塔区,停下。车门打开,两个黑影下车,抬着担架走向塔楼。
我们果断出击。
短暂交火后,一人被抓,另一人跳窗摔伤。担架上的男子昏迷,手臂插着输液管,太阳穴贴着电极片。
我们控制现场,切断所有无线发射装置。
天亮时,技术人员确认了被捕者的身份。
他是本市失踪两周的精神科医生,曾在私人医院参与“认知行为疗法”研究。
而灰隼,至今下落不明。
但我们拿到了最重要的东西——便携设备里的完整实验日志。
首页写着一行字:
“人类意识终将摆脱肉体束缚。
我们,是第一批渡河者。”
我念了一遍,合上硬盘。
天亮了。
雨停了。
可我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