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一个少年冲出隔离区,满脸血污,回头看了摄像机一眼。
那是我。
年轻,惊恐,但眼神狠。穿着白色拘束服,手腕上有环形烙印,编号“0”。他奔跑的动作不像普通人,每一步都避开警报点,速度快得不像人类。他在逃,但更像是早就计划好的。
我关掉视频,手还在抖。
赵勇看着我:“你知道什么?”
我抬头看他。“我不是第一次来这儿。”
“什么意思?”
“我是从这里逃出去的。”我说,“七年前。他们叫我‘零号’,而现在,我回来了。”
他沉默了几秒,眼神复杂。“所以……你是实验体?”
“不止是我。”我低声说,“还有更多人。被编号、被改造、被抹去记忆。他们以为我们只是工具,可以随时销毁。但他们忘了,工具也会醒来。”
赵勇缓缓点头,忽然笑了:“难怪你能活到现在。你的反应、战斗本能、那种像预知一样的能力……原来不是训练出来的,是被‘造’出来的。”
我盯着屏幕,另一段日志自动弹出:
【实验日志·第187日】
受试者“零号”展现出异常神经可塑性,可在无外部刺激下自主激活潜意识记忆回溯功能。建议进一步强化其战场模拟模块,并接入实战测试环境。
——研究员 郑铭
郑铭。这个名字扎进我脑子。他是项目负责人,也是当年亲手把我送进隔离舱的人。他曾对我说:“你会成为最完美的武器。”
而现在,我回来了,带着他亲手打造的能力,来毁掉这一切。
“我们得走了。”赵勇站起来,捡起掉落的枪,“虽然防御解除了,但高层肯定会派人来。他们不会允许‘零号’曝光。”
我点点头,正要拔U盘,却发现终端深处还有一个没标记的子目录。点进去,是一串音频文件,按日期排列。最新的一条是三天前录的。
我点开。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但你要记住,‘零号’不是终点,而是开始。他们复制了你的基因,制造了七个克隆体,分别藏在不同基地。你们共享同一套神经系统。这意味着……当你使用‘回溯’时,他们也会感觉到。”
我浑身一震。
“你不是唯一觉醒的。”声音继续说,“他们是你的‘影子’,也是你的兄弟。找到他们,否则‘夜瞳’计划将全面启动,整个城市都会陷入神经操控。”
录音结束。
赵勇察觉到我的异样:“怎么了?”
我抬头看他,声音很轻:“我们以为自己在摧毁一个项目。但实际上,我们才刚刚碰到它的边缘。”
他皱眉:“你说什么?”
我站起身,收好U盘,目光扫过终端最后一行数据:
【远程连接请求:来源 Ip-███.███.███.███】
未知身份,持续在线。
“他们一直在看着。”我说,“从一开始。”
赵勇握紧枪柄:“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我最后看了一眼监控屏幕,那些曾经关押我的走廊、审讯室、手术台,如今都在火焰与混乱中崩塌。但我知道,真正的战争,还没开始。
门外,风声渐起。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我迈出脚步,走得坚定。
这一次,我不再是逃亡者。
我是归来者。
夜色浓重,天空被云遮住,没有月光。我们穿过废墟般的通道,空气中满是焦糊味和金属冷却的腥气。警报还在远处响,但不再指向我们。系统已被接管,守卫混乱,我们的存在正从数据库中消失。
赵勇走在前面,左臂用布条包扎,步伐依然稳。他时不时回头看我,好像怕我撑不住。我没告诉他,头痛一直没停,反而越来越重。那种感觉又来了——像有人在我的大脑里刻字,一笔一划,缓慢而疼。
我知道,那是“他们”在试图重新链接。
克隆体之间有神经共振,我每次用能力,他们都能感觉到。我已经用了三次“回溯”,等于告诉全世界我在哪。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穿过最后一道防爆门,外面是废弃的地下停车场。几辆装甲车翻倒在柱子旁,玻璃碎了一地。远处出口透进微弱的晨光,像是一条通往外面的路。
“接应点在东区废弃地铁站,”赵勇低声说,“李悦会在那里等我们。”
我点头,正要走,忽然头晕。眼前的景象扭曲,地面像在起伏,耳边响起低频的嗡鸣,像是信号在入侵。
我靠在墙上,闭上眼。
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突然出现——
冰冷的房间,惨白的灯光。一个孩子躺在手术台上,手脚被绑,嘴里塞着橡胶球。医生拿着注射器,针尖闪着光。
“开始神经重塑。”
针扎进太阳穴,剧痛炸开。孩子的身体抽搐,眼球翻白,喉咙呜咽。
画面切换——七个培养舱并列,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个少年,长得和我一模一样。他们的脑部连着导线,屏幕上跳动着同步的脑电波。
最后一个画面:其中一个舱体打开,少年睁眼,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冷静的决心。
我猛地睁开眼,冷汗湿透后背。
“你怎么了?”赵勇扶住我。
“我看到了……其他的我。”我喘着气说,“他们在某个地方,正在被唤醒。”
他脸色变了:“你是说,他们已经开始激活了?”
“不止是激活。”我望向远方,“是在回应我。我的每一次回溯,都在唤醒他们。”
如果我们不行动,等到七具躯体全部苏醒,神经网络联通,那么“夜瞳”计划会自我进化,变成一个控制全城思维的系统。
而我,会成为打开它的钥匙。
“走。”我站直身体,压下疼痛,“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找到剩下的‘影子’。”
赵勇看着我,很久,点了点头。
“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灰烬。我们走向出口,身影融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而在某处看不见的地方,一双眼睛正盯着屏幕上的两个移动光点。
嘴角,慢慢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