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您,玩得愉快。”
那毫无感情的“愉快”二字,让这间本就诡异的茶馆,更添了几分阴森的寒意。
第一局,开始。
自动洗牌机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一副全新的麻将牌被缓缓推了出来。
秦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一个初入赌局的紧张菜鸟,演绎得活灵活现。
他搓牌的动作僵硬而笨拙。
他码牌的双手,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他额头上,甚至还“恰到好处”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牌局,正式开始。
秦风抓牌,出牌,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犹豫和生疏。
他时不时地,还会用一种带着惊慌和羡慕的视线,偷偷瞥一眼对面那个已经杀红了眼的赌徒。
那赌徒的出牌速度极快,几乎不假思索,每一次吃、碰,都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狠厉。
很快,牌局进入了中后段。
秦风“紧张”地摸起一张牌,是张“八万”。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牌,又看了一眼牌桌,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最终,还是一咬牙,将这张“八万”打了出去。
就在这张牌落桌的瞬间。
对面那个一直处于癫狂状态的赌徒,双眼猛地爆发出骇人的亮光!
“胡了!”
他发出一声癫狂到破音的尖啸,猛地将自己面前的牌推倒!
清一色!一条龙!
是个不小的胡。
那赌徒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胜利,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
也就在他喊出“胡了”的同一时间。
那双悬浮在半空的【无形荷官之手】,动了。
它以一种绝对精准,不带丝毫感情的姿态,从秦风面前那堆筹码里,轻轻划走了三十枚。
筹码消失的瞬间。
一股冰冷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空虚感,瞬间攫住了秦风的心脏!
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于受伤。
它更像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抹除。
自己的“存在”,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
一段无关紧要的,可能是在某个午后打瞌睡的人生记忆,连同那段记忆所代表的生命力,被一同抽走了!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恐怖,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当场崩溃!
“啊!”
秦风非常配合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那张蜡黄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慌失措与难以置信。
他瞪大了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那个凭空少了一块的筹码堆,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一般的声音。
这副输急了眼,窝囊又可笑的模样,让对面那个赌徒眼中的贪婪和轻蔑,几乎要溢了出来。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新来的菜鸟,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而是一头已经被剥了皮,洗干净了,正等着被下锅的,肥美的羔羊!
就在这时,秦风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电流声。
“秦风!你没事吧?”
沈冰月那充满了焦急和担忧的质问,清晰地传了过来。
“你的生命体征在刚才那一瞬间,出现了极其剧烈的异常波动!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秦风的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惊恐到失魂落魄的表情。
但他通过耳麦传出去的,却是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甚至还带着一丝新奇的,仿佛正在进行一场科学实验的分析口吻。
“没事,死不了。”
“这感觉……挺新奇的。”
“就像被一个技术极其高超的灵魂抽脂师,精准地抽走了一部分属于‘过去’的脂肪,不仅无痛,而且效率奇高。”
“我正在分析它的能量转换模型和对灵魂本源的损伤程度,放心,数据很宝贵,对我们后续制定‘掀桌子’计划有极大的参考价值。”
这番话,让通讯器那头的沈冰月,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这个男人用一种极其离谱的方式,反复敲打,重塑。
牌桌上,那个赢了牌的赌徒,已经迫不及待地,用嘶哑的嗓子催促着荷官。
“快!快点!下一局!!”
他看着秦风,就像看着一堆会自己走路的,闪闪发光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