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风的感知中,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灰黑色怨气从墙壁、天花板、地板的每一道缝隙中渗出。
它们不再是无序的游丝,而是汇聚在一起,向着楼顶的某个源头奔涌而去。
他踏上楼梯,步伐沉稳。
“嘎吱……嘎吱……”
老旧的声控灯因为他精准控制的脚步而忽明忽暗。
越往上,空气中铁锈般的血腥味与腐败气息就愈发浓郁。
五楼,这里的怨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墨汁,在空气中拉出长长的、绝望的丝缕。
……
502宿舍内。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
门板被一张书桌死死抵住,桌上还压着两个装满了书、重逾百斤的行李箱。
两个面色惨白的男生挤在房间的角落,身体抖得像筛糠。
“凯子……警察走了……他们真的走了!他们把我们忘了!”身材微胖的张伟抱着膝盖,牙齿疯狂打颤,声音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
“他们挨个敲门清人的时候,我们……我们就跟死猪一样睡着了……一定是那个鬼东西搞的鬼!”
刘凯死死攥着手机,手背上青筋虬结。
恐惧是最好的瘟疫,在密闭绝望的环境里呈几何级数传染。
突然,一阵尖锐刺耳、如同老式拨盘电话的铃声,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响。
“叮铃铃——叮铃铃——!”
声音的源头,正是刘凯攥在手里的那部手机。
两个男生猛地一哆嗦。
张伟发出一声被掐住喉咙般的短促尖叫,随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刘凯看着屏幕上那串尾号为“0000”的未知号码,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他想挂断,想把这该死的手机扔出十八层地狱,可他的手指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焊死,动弹不得。
电话,被强制接通了。
“滋……滋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电流杂音过后,一个诡异的声音从听筒里缓缓流出。
那声音不分男女,像是无数根尖锐的钢针在玻璃上疯狂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刮骨般的冰冷恶意。
“尖锐的…金属…会刺穿…你的身体。”
“你…会像一滩烂...”
“被钉在…地上…”
话音落下,通话戛然而止。
房间里,死寂得能听见心脏在胸腔里擂鼓的声音。
“不…不!我不要死!”刘凯像是疯了一样从地上弹起来,开始在宿舍里疯狂地翻找,眼神充满了血丝,“剪刀,扔掉!水果刀,也扔掉!还有你那个笔筒,里面有美工刀,快!”
他状若癫狂,将一切带有尖锐金属的东西都从窗户奋力扔了出去,楼下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
但即便如此,外面的警察们也没有任何反应。
张伟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哆哆嗦嗦地跟着一起收拾。
很快,宿舍里一切可视作凶器的物品都被清理一空。
“没……没有了……”刘凯大口喘着粗气,靠在墙上,眼神涣散,“没有尖锐的金属了,我不会死了…对,我不会死了…”他自我催眠般重复着,试图驱散那附骨之蛆的恐惧。
张伟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稍微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宿舍那张老旧的上下铺铁床。
下一秒,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比墙皮还白。
“凯……凯子……”他用颤抖到变形的手指着床,“床……床架子……”
刘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