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龙王悬浮在幽蓝玄冰的核心,外在的剧烈冲突暂时被压制,但内在的撕裂与混沌依旧。
路明非那缕残存的意识,如同被冰封的种子,在极寒中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活性。
那些通过精神纽带反馈回来的、关于诺诺和凯撒的模糊感知碎片,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虽然未能立刻激起波澜,却缓缓沉底,留下了一丝难以磨灭的印记。
“诺……诺……”
一个名字的碎片,带着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关切?愧疚?依赖?),在冰封的思维中无声划过。
“加……图……索……”
另一个名词,则本能地勾起了警惕与一丝厌烦。
这厌烦并非来自路明非自身的记忆,更像是融合了康斯坦丁意识中,对一切“觊觎者”、“阴谋家”的天生排斥。
这种基于本能情绪的反应,暂时超越了复杂的思考,让他对外界的认知,多了两个极其原始而鲜明的标签。
【——检测到载体意识出现微弱情绪标记。】
【目标A:‘诺诺’(关联情绪:复杂正向)。】
【目标b:‘加图索’(关联情绪:警惕负向)。】
【已记录。】
系统的声音冰冷地备注着。
而此刻,或许是诺诺在外部数据海洋中的疯狂探寻,触动到了某些冥冥中的联系;
或许是凯撒动用加图索权限试图干预EVA的行为,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反向波动。
冰棺之内,那新生龙王覆盖着冰霜的睫毛,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他那只流淌着熔金血液的左手食指,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丝。
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意念波纹,如同心跳般,无声地扩散而出,穿透了厚厚的冰层,循着那条与楚子航连接的精神纽带,极其微弱地荡漾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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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隔离病房外。
“砰!”
病房内,一台刚刚更换的、专门用于监测精神波动的精密仪器,屏幕猛地一闪,炸开一团细小的电火花,再次冒起了青烟!
病床上,楚子航的身体再次绷紧,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被扼住喉咙的呻吟!
他的左手手指猛地攥紧了床单,手背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渗出细小的血珠!
而隔离窗外的主屏幕上,那原本相对稳定的脑波曲线,陡然炸开一片剧烈的、毫无规律的尖刺状杂波!
在这片杂波的中心,两个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意念碎片,如同电报码般一闪而过!
其中一个碎片,蕴含着一种……复杂的担忧?
另一个碎片,则充满了冰冷的……警告与排斥?
“又来了!”
医疗人员惊恐地叫道。
一直守在外面的施耐德脸色铁青,对着通讯器低吼:
“EVA!报告情况!是不是水下又……”
他的话还没问完,EVA的声音就在他耳麦中响起,语气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停顿?
“检测到目标区域(三峡江底)传来极其微弱的、高度特化的精神波动。
波动强度低于此前灾难级爆发百分之99.8%,但具备明确指向性,疑似对特定目标(楚子航)的……回应。”
“回应?”施耐德一愣。
“同时,”
EVA继续汇报,语气恢复绝对平静,
“ 检测到核心数据库遭到异常访问,访问者权限Id:Gatto-K。访问试图触及‘诸神黄昏’协议关联数据,已被安全系统拦截。访问记录已备份。”
施耐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加图索!又是加图索!他们不仅在行动上捅了马蜂窝,现在竟然还敢直接来挖学院的核心数据?!
而水下的那个存在,竟然在这个时候,对楚子航做出了“回应”?
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关联? 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施耐德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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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A主机房外。
倒计时结束,访问被强行终止。
滑门打开,诺诺脸色有些苍白地走了出来,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愤怒的火焰。
她看向凯撒,扬了扬手中一个微型存储器:
“拿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包括你亲爱的家族,在事情发生前,似乎就对我们的S级很‘感兴趣’的证据。”
凯撒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们做了什么?”
“还不知道具体内容,但绝对没干好事。”
诺诺的语气冰冷,
“而且,刚才EVA的警告……”
就在这时,凯撒的私人加密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号码,脸色微变,对诺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走到一旁接通。
通讯器那头,传来庞贝·加图索失去了往日从容、甚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声音:
“凯撒!你刚才是不是动用了我的权限去访问学院的深层数据库?!你知不知道你触发了什么?!
‘诸神黄昏’!
那是连我都不能轻易碰触的禁区!立刻停止你的一切动作,忘记你看到的任何东西,回来!”
凯撒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凝重逐渐变得冰冷。
他没有回答庞贝的质问,而是等对方吼完,才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反问道:
“父亲,在路明非去三峡之前,家族对他做了什么?”
通讯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庞贝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却变得异常低沉和……疲惫?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比知道要好。这不是游戏,凯撒。立刻回来,这是命令。”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
凯撒握着发出忙音的通讯器,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转过身,看向诺诺,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对她露出了毫无保留的凝重与……决意。
“看来,”
他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硬,
“我们挖到某些人不愿意让我们看到的‘真相’了。”
冰棺之内的无意识回应,与冰棺之外的有意探寻,在这一刻,因共同的疑点与外部压力,悄然地将他们的命运,更加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
而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