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和凯撒分享这种直觉性的、近乎超自然的侧写感知，但此刻，她需要信息。
“我‘看’到了……撕裂。”她指了指病房，
“他的意识，甚至可能身体，在当时被两种完全相反的力量强行贯穿、拉扯。一种极致的‘毁灭’，一种极致的‘死寂’。”
她抬起头，直视着凯撒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我还‘看’到了……路明非。”
凯撒的瞳孔微微收缩：
“你确定？”
“那种‘就算被打趴下也要梗着脖子’的不甘心，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诺诺的语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情绪，
“虽然混合了太多别的东西……变得很陌生，很……可怕。但那底子，是他。”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窗外是忙碌的学院，窗内是昏迷的楚子航，而他们所谈论的另一个当事人，却可能在遥远的江底，变成了某种无法理解的、携带着毁灭力量的怪物。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诺诺突然说道，语气坚决。
“对抗学院高层的封锁？还是去探索一个连我父亲都吓得屁滚尿流的禁区？”
凯撒挑眉，语气却并非反对，而是带着一种权衡的冷静。
“先从能做的开始。”诺诺指了指病房，
“等他醒来。他是关键。然后……”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我需要最高权限，调阅‘青铜计划’前后所有关于路明非的异常数据记录，包括那些被施耐德教授列为绝密的部分。”
“这可不合规矩，小姐。”
“去他妈的规矩！”
诺诺爆了句粗口，
“他们把他弄丢了，可能还把他变成了一个炸弹！我们现在难道还要等着说明书自己掉下来吗？”
凯撒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灼灼、浑身带着刺却异常明亮的女孩，忽然轻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带着些许疲惫，却又重新燃起了一丝挑战的意味。
“好吧。”
他叹了口气，仿佛妥协，但冰蓝色的眼底却掠过一丝锐利的光，
“或许加图索家族继承人的权限，是时候用来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了。”
就在两人达成某种默契的瞬间，病房内的楚子航，睫毛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隔离病房外的屏幕上，那稳定了许久的脑波曲线，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尖峰，形状像是一枚……尖锐的冰棱。
与此同时，远在意大利地下掩体的庞贝·加图索，猛地打了个寒颤，仿佛被什么极其冰冷的东西隔空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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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峡江底，冰封王座。
厚重的、幽蓝剔透的玄冰已将巨坑彻底封死，形成一个巨大的、与世隔绝的冰卵。
冰卵核心，新生的龙王悬浮在绝对的寂静与寒冷之中，双目紧闭，身体上的裂痕在缓慢愈合，
熔金与冰霜的力量依旧在他体内流转、冲突，却被外部极致的环境和内部那微弱的灰白星尘能量强行约束着。
他的意识依旧混沌，如同笼罩在浓雾之中。
但就在刚才，当他无意识地“回握”那条精神纽带时，一些破碎的、陌生的画面和感觉，顺着那条线，极其模糊地反馈了回来。
一个……冰蓝色眼睛、金色头发、表情烦躁的……陌生人？（凯撒）
一个……红色头发、眼神锐利、带着担忧和决绝的……熟悉感？（诺诺）
还有……许多……冰冷的仪器……和……束缚感？（楚子航的处境）
这些碎片化的感知让他感到困惑，也让他本能地更加排斥外界。
冰卵的壁垒，似乎又加厚了几分。
而在那混沌的意识底层，那源自路明非的执念，却在吸收了这一丝微弱的反馈后，如同火星溅入干柴，极其微弱地闪亮了一下。
“……不是……终点……”
一个残缺的意念，融入冰冷的寒流，消失无踪。
冰棺之外，各方势力依旧暗流涌动。
而冰棺之内，一场更加漫长、更加凶险的蜕变与挣扎，才刚刚开始。
苏醒的，或许将不再是纯粹的龙王，也不再是纯粹的路明非。
而是一个从毁灭灰烬与执念冰封中，挣扎求存的……
全新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