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深瞪了伊俊一眼,见伊俊毫无反应,才想起自己还戴着帷帽呢。
他抿着唇,不想回答伊俊,正要往前走,忽地听得后头又传来动静。
伊俊赶紧又闪回暗处。
“申公子。”是沈红的声音。
裴深赶紧回头,沈小娘子这是想起他的好,要挽留他了?
只见沈红拎着一个包袱,朝他扬了扬:“披风忘拿了。”
她动作很快,将包袱塞到裴深手上,一扭身子,很快又将门关上。
丝毫没有一丁点的犹豫。
巷道深深,夜风瑟瑟,伊俊紧紧的抿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自家公子,真是太可怜了。
欢天喜地的出门,却被人赶了出来。
他正想着呢,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你走不走?”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呢,便见一道绿影已然疾驰而去。
伊俊摇摇头,公子今晚,明显出师不利。
啧,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他紧赶慢赶,堪堪跟着公子回到璞玉院,公子就冷然道:“那韩太太还没松口?”
公子指的是裴韩两家的婚事。
“没呢。”伊俊赶紧道。
“抓紧办这件事。”
“是。”伊俊赶紧应下,又翻墙出去。
自伊俊离去后,公子像一摊烂泥似的摊在罗汉榻上,已经有两炷香的功夫了。
宋炎是凡事不问的,只将公子带回来的披风、以及脱下来的帷帽与衣裳给好生的收好。
屋中只燃了一盏灯,昏昏的。
春夜漫漫,万物复苏,各种各样的小虫子在院子里吱哇吱嘎的乱叫。
裴深翻了个身,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吴彦升上门,沈小娘子也没有那样的对他。
而他也算是彬彬有礼,礼数周到,怎地会被沈小娘子如此对待呢?且他身上穿的这一套胡服,京城里很多富家子弟也穿啊!
还是,沈小娘子如此对他,其实也是得到了沈大娘子的授意?
想到这里,裴深越发的难受了。
追求小娘子,真的是太难了。
此前父亲,也没告诉过他,追求小娘子竟然这般难。
他想到这里,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沈大娘子,既不喜欢病歪歪的裴大公子,也不喜欢像申倍那样的男子。
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难道沈大娘子真的只喜欢钱?
裴深想起沈绿在佛祖面前许的愿。不想嫁人,只想家财万贯。
一想到自己竟然还比不上钱,他心中的那口气越发的堵。
他不比钱好吗?他可是活生生的人,不仅会挣钱,还会逗趣儿。
裴深又翻了个身,烦恼不已。
窗外,悄无声息地掠过一道白色的小影子。
不一会,宋炎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公子,密信来了。”
裴深闻言,坐起身来时,脸上已经敛去所有的儿女情长。
他接过卷得细细的纸筒,轻轻展开。
不过一眼,英俊的眉眼紧蹙,冷笑道:“王利的胆子好大。取我的衣裳来。”
他翻身下榻,长身直立,眉眼冷峻,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凛然。
方才那纠结与儿女情长的忧愁男人已然消失无踪。
那厢宋炎已经捧来黑色夜行衣。
不过眨眼的功夫,一道矫健的黑影掠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