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间青筋暴起，煞气四溢。
“山主明鉴，这些叛徒死不足惜。只是此次行动颇为仓促，虽已擒获大部，却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许依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接话。
“无妨。既然要查，就查个彻底。无相众渗透之事关系重大，正好借此机会，将这些蛀虫清剿干净！”
尸行冷哼一声，目光如刀。
“此事，便交由你继续负责。如何？”
他忽然转过头，视线落在许依脸上，语气听似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属下惶恐……如今手中可用之人有限，唯恐力有未逮，耽误山主大事。”
许依心头一凛，当即俯身回应。
他话语诚恳，亦属实情。
虽凭借其父许天之地位，在峰中颇有声望，不少弟子愿听他命令，但那终究只是人情而非实权。
真正录籍在册、听他调遣者几乎没有。
尸行未立即发作，只沉默地盯着他。
那目光如实质般压得许依几乎难以抬头，殿堂内的气氛霎时跌至冰点。
“山主恕罪！小儿年轻识浅，绝非有意推诿，只是惟恐有负山主重托，绝无冲撞之意！”
一旁侍立的许天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求情。
尸行脾气暴烈、憎恶违逆，许依方才回应虽恭谨，却已是触他逆鳞。
“下不为例。”
良久，尸行才冷冷开口。
“姜无。”
他未多看许依一眼，转而看向姜无。
“弟子在。”
始终静立一旁的姜无应声出列，躬身行礼。
“此事，由你接手。彻查奸细，一个不准漏。”
“弟子遵命。”
姜无声音平稳，毫无犹豫。
“今日之事，你确是有些冒失了！”
离开白骨大殿一段距离后，许天终于忍不住皱紧眉头，看向身旁的许依，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担忧。
“父亲大人莫不是以为好差事？”
“一旦真接手肃清内奸任务，孩儿这些年来在峰内积攒的人望、经营的名声，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今后还有谁敢与我往来？”
许依摇了摇头，声音压低却清晰。
“为父岂不知你的难处？姜无是山主亲传弟子，如今又有季冲明确站队于他。为父虽身为大总管，看似位高权重，真要抗衡此二诡异确力有不逮。这些年来，你长袖善舞，拉拢了极多的弟子，实则暗助为父良多。
“可山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方才殿内那般推辞，万一真触怒了他，即便为父拼尽全力，也未必保得住你！”
许天话锋一转，语气更加凝重。
他久居高位，自然清楚接手这桩差事会对许依长期以来经营的“人设”造成多大损害。
但他更明白，当面忤逆尸行的风险远比搞坏名声要严重得多。
“父亲难道真以为，山主大人只是个会发脾气、思虑不周的莽夫吗？”
许依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你这话是何意？”
许天脚步一顿。
“请父亲细想，昔日您在峰内权柄日重、几乎成为山主之下第一人时，山主便突然提携季冲，命他担任总教头，分您权柄！”
“而后，当孩儿逐渐与峰内众多弟子交好，颇有声望之时，山主又毫无征兆收下姜无为亲传弟子，更特地增设刑法堂，委其堂主之职。”
“今日殿中，他明明有姜无所执掌的刑法堂可用，却偏偏要将肃清内奸这等得罪人之事交给我这一无职司在身之人处理……父亲难道还看不出？我们这位山主，远非表面看来那般简单。”
许依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
“你的意思是……山主是在有意打压我们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