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漪!你这个贱人!还有那个该死的杂役!你们竟然敢来送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血煞宗的队伍边缘,一个右臂还缠着厚厚绷带、面色苍白如鬼、眼神却怨毒得如同淬了毒汁的人,正死死盯着柳清漪和角落的夜玄。
正是被废了修为的张狂!
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攀附上了血煞宗!虽然修为尽失,但那股子怨毒之气却更盛了百倍!
“血煞宗的师兄们!”张狂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柳清漪和夜玄,声音因为激动和仇恨而尖利变形,“就是他们!就是青岚宗那个叫夜玄的杂役!用邪法废了我!还有柳清漪这个贱人,助纣为虐!请师兄们为我做主!杀了他们!夺了他们的机缘!”
血煞宗为首的魁梧青年,名为血屠,闻言目光一寒,如同实质的杀意瞬间锁定了青岚宗众人。他本就嗜杀,张狂的投靠献上了青岚宗的一些“情报”,正好拿来立威!他狞笑一声,声如洪钟:“好!敢动我血煞宗的人!青岚宗的废物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进这天渊!都给我留下吧!”
话音未落,血屠身上爆发出筑基后期的强横气势!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他身后数名筑基初、中期的血煞宗弟子也同时爆发气势,如同数头嗜血的恶狼,朝着青岚宗众人猛扑而来!
“结阵!”柳清漪脸色剧变,厉声高喝!她瞬间拔出长剑,清冽的剑光绽放,试图组织防御!
四名内门弟子反应也算迅速,立刻在她身后结成一个小小剑阵,剑光相连。十名外门弟子则吓得面无人色,勉强聚拢在一起,瑟瑟发抖。
然而,血煞宗的冲击太快、太猛!
血屠的目标极其明确,就是柳清漪!他双掌赤红如血,带着刺鼻的腥风,如同两柄血刀,直劈柳清漪面门!速度之快,力量之猛,远超筑基初期的应对极限!
“血煞掌!给我死!”血屠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
柳清漪只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扑面而来,强大的灵压让她几乎窒息!她奋力挥剑格挡!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
柳清漪的长剑剧震,一股沛然巨力顺着手臂传来,震得她虎口崩裂,鲜血淋漓!她闷哼一声,连人带剑被狠狠劈飞出去,撞在身后一名内门弟子身上,两人滚作一团!
剑阵瞬间被破!
另外三名血煞宗筑基中期弟子如同虎入羊群,狞笑着扑向那四名惊惶的内门弟子和十名瑟瑟发抖的外门弟子!
“师兄救命!”
“不——!”
绝望的惨叫瞬间响起!
一名内门弟子被一道血影划过胸膛,鲜血喷溅!两名外门弟子更是被狂暴的掌风扫中,当场骨断筋折,如同破麻袋般飞了出去,生死不知!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青岚宗弟子组成的脆弱防线,在血煞宗绝对的实力面前,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撕碎!
柳清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嘴角溢血,看着同门惨状,眼中充满了悲愤和绝望!她握紧染血的剑,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去拼命!
就在这血腥屠杀即将全面展开,青岚宗弟子即将全军覆没的刹那——
那个蜷缩在角落,抱着扫帚的背影,似乎终于被这近在咫尺的惨叫声和血腥味打扰了清静。
他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然后,他动了。
他没有转身。
甚至没有抬头。
只是拿着扫帚的右手,极其随意地,极其不耐烦地,朝着身后混乱血腥的战场方向,轻轻挥了一下。
就像拂去桌角的一粒尘埃。
动作轻描淡写,不带一丝烟火气。
呼——!
一股无形的风,骤然平地而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不容置疑的“抚平”之力。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几名正狞笑着扑向青岚宗弟子的血煞宗筑基修士,脸上的残忍笑容瞬间凝固!他们前冲的身形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但比万丈山岳还要厚重的壁垒!
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响起!
如同几只扑火的飞蛾撞上了钢化玻璃!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血煞宗筑基中期弟子,身体以比冲来时更快的速度,诡异地倒飞回去!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身体还在半空中,就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绞肉机!
噗!噗!
两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
那两名筑基中期修士,连带着他们身上护体的血煞灵光,如同两团被无形巨力瞬间攥紧、碾碎的烂番茄!在所有人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凭空炸裂!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骨骼碎裂的咔嚓声。
只有两蓬骤然爆开的、粘稠猩红的血雾!
浓烈的血腥气瞬间浓烈了十倍!那两团血雾如同被冻结在空中,妖异地悬浮了片刻,才如同失去了支撑,淅淅沥沥地洒落在地面,形成两滩刺目的猩红。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血屠劈向柳清漪的血掌,在距离她额头只有寸许的地方,硬生生顿住!他脸上的狞笑彻底僵死,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他身后的另一名筑基中期弟子,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僵在原地,浑身筛糠般抖动,裤裆瞬间湿了一大片,刺鼻的骚味弥漫开来。
所有前一刻还在疯狂进攻、嚣张叫嚣的血煞宗弟子,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所有的动作、声音戛然而止!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残忍、兴奋,瞬间切换成极致的茫然和无法理解的恐惧,仿佛集体石化!
玄冰谷、铁剑门以及其他所有围观的修士,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嘲笑、鄙夷、幸灾乐祸……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见了鬼魅般的惊骇欲绝!不少人下意识地后退,撞倒了同伴也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两团尚未完全落地的猩红血雾,以及那个依旧背对着他们、抱着扫帚坐在船舷边的青灰身影!
柳清漪保持着挥剑格挡的姿势,剑尖还在滴血,但她的思维已经完全空白。她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却如同被冻结的血屠,看着那两滩刺目的红,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让她连牙齿都在打颤。
张狂脸上的怨毒和快意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瘫软在地,裤裆下同样湿漉漉一片,牙齿咯咯作响,如同置身于九幽寒狱。他现在只想抽自己一百个耳光!为什么要招惹这个煞星!为什么!
时间,似乎只过去了一瞬,又仿佛过去了千年。
夜玄挥动扫帚的手,已经收了回来,依旧随意地搭在膝上。
他像是终于被这浓烈的血腥味熏得有些不舒服,微微偏了下头,目光依旧没有看向身后那片死寂的、凝固的杀戮场,而是投向了裂谷深处那翻涌的灰白雾气深处。
他的眉头,似乎比之前皱得更深了一点点。
不是因为身后的血腥,而是因为在那雾气深处,他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极其隐晦、却又带着点熟悉味道的……空间波动?
似乎,和他记忆里某个失败实验品的气息……有那么点关联?
夜玄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弧度小到几乎不存在,却带着一种看穿万古的漠然,以及一丝……终于找到点乐子的玩味?
“呵…”一声极轻、极淡,仿佛只是错觉的气音从他唇边溢出。
然后,他再次恢复了那副亘古不变的平静,抱着扫帚,如同老僧入定。仿佛身后那两团猩红的血雾,那凝固的杀戮场,那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都只是背景板上无关紧要的噪点。
裂谷的风,带着凄厉的呜咽,卷动着血腥与恐惧,吹过他破旧的衣角,却掀不起半点涟漪。
唯有裂谷深处翻涌的灰雾,似乎在他那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后,翻腾得更加剧烈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