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漪浑身剧震!这声音她太熟悉了!是夜师弟!就在这生死攸关的刹那,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刺破了她因为慌乱而混沌的思绪!
《青岚心法》第三转?那不是炼气期弟子打基础的入门法门吗?气旋归元?手少阳三焦经?天井穴?
电光火石间,身体的本能似乎超越了思考。她体内那因为仓促防御而有些紊乱的筑基期灵力,下意识地,鬼使神差般地,顺着一条极其细微、近乎被遗忘的炼气期路线运转起来!灵力流经手臂,精准地冲过肘后天井穴!
嗡!
一股奇异的吸力瞬间自柳清漪手臂传出!那并非她刻意为之的防御或反击,更像是一种……牵引!
张狂志在必得的一拳,裹挟着足以开碑裂石的劲风,眼看就要击中目标!然而,就在拳头距离柳清漪肋下不足三寸之时,异变陡生!
他拳头前方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瞬间即逝的旋涡!
就是这一拨!
张狂那狂暴的拳劲,那足以撕裂柳清漪防御的裂风之力,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轻轻一带,竟不受控制地微微偏转了方向!原本轰向肋下的致命一拳,擦着柳清漪的腰侧衣袂滑了过去!
“什么?!”张狂脸上狂喜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他感觉自己全力打出的拳头,像是砸进了一团最滑溜的棉花,又像是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偏离了轨道!
就在他因为招式落空而身形微滞,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瞬间——
柳清漪眼中精光爆闪!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身体的本能告诉她,机会来了!
她不再犹豫,体内刚刚理顺的筑基期灵力轰然爆发,凝聚于右掌!不再是防御的柔光,而是带着一股凌厉的穿透力!她娇叱一声,趁张狂中门大开,一掌迅如闪电,印在了张狂仓促回防格挡的右臂之上!
“砰!”
这一次的闷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沉重得多!
张狂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臂膀传来,远超柳清漪之前表现的力量!他右臂剧痛,如同被巨锤砸中,格挡的架势瞬间崩溃!整个人再也稳不住身形,如同被狂风吹起的破麻袋,倒飞出去!
“啊——!”张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噗通”一声,重重摔在了台下坚硬的地面上!尘土飞扬!
他挣扎着想爬起,右臂传来钻心的剧痛,竟是软软垂落,显然骨头已断!更让他惊恐的是,一股冰冷的、如同跗骨之蛆的奇异力量,正顺着他断裂的臂骨,疯狂地朝着他体内的经脉钻去!所过之处,他辛苦修炼的灵力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溃散瓦解!
“我的灵力!我的灵力在消散!啊——!”张狂抱着断臂,在地上疯狂翻滚、哀嚎,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苦修多年的修为,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流失!
嘶——!
整个青石广场,陷入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亭亭玉立、气息渐渐平复的柳清漪,又看向台下如同烂泥般痛苦翻滚、哀嚎不休的张狂。
发生了什么?
刚才大师姐明明已经岌岌可危,眼看就要重伤落败!怎么那张狂志在必得的一拳,莫名其妙就打偏了?而大师姐那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威力?不仅打断了张狂的手臂,还……还能废人修为?!
“气旋归元……手少阳三焦经……天井穴……”赵长老喃喃自语,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柳清漪,又猛地转向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广场边缘,那株枯死的歪脖子树下!
夜玄!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杂役服,斜靠着枯树,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指点,与他毫无关系。他甚至……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似乎刚被这边的动静吵醒,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清梦的不耐烦。
“聒噪。”他眼皮半抬,瞥了一眼台下鬼哭狼嚎、修为正急速消散的张狂,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平淡,却像两块寒冰砸在每个人心头。
赵长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他看看柳清漪,又看看夜玄,再看看地上快要昏死过去的张狂,一个恐怖的念头如同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全部心神!
难道……难道那日主殿的霞光灵瀑……那把靠在门槛的扫帚……还有刚才那扭转乾坤的指点……都……都是因为这个……杂役?!
就在这时!
轰——!
刚刚散去的七色霞光,毫无征兆地再次撕裂了青岚宗上空的云层!比上一次更加璀璨!更加浩瀚!那道连接天地的灵瀑再次垂落,规模却比上次庞大了一倍不止!精纯到令人窒息的灵气如同天河倒灌,不再仅仅冲刷主殿,而是浩浩荡荡地覆盖了大半个青岚宗!将青石板广场,将那比武台,将歪脖子枯树下的身影,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刚刚因为柳清漪逆转战局而震惊的弟子们,瞬间被这更宏大、更精纯的灵潮淹没!无数卡在瓶颈的弟子只觉得浑身一震,停滞的灵力瞬间奔腾起来!惊呼声、突破的灵力波动此起彼伏!
“又…又是灵瀑!”
“天啊!比上次还大!”
“突破了!我又突破了!”
“祖师爷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个青岚宗,再次陷入彻底的疯狂和混乱!
赵长老沐浴在精纯的灵气中,感受着体内微微松动的筑基后期瓶颈,却没有丝毫喜色。他如同石化般僵立在原地,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歪脖子树下。
夜玄沐浴在璀璨的灵瀑光辉中,却仿佛置身事外。他微微皱眉,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盛大背景板”有些不满。他慢悠悠地直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也没看台上呆若木鸡的柳清漪,更没理会台下哀嚎渐弱、眼神涣散、修为尽废的张狂,以及满场陷入疯狂突破的弟子。
他迈开脚步,依旧是那副懒散到骨子里的姿态,穿过灵光缭绕、灵气氤氲如同仙境的广场,在无数道震惊、敬畏、茫然、狂喜交织的复杂目光注视下,走向后山那几间破败的土坯房。
走到广场边缘,他脚步微顿。
没有回头,只有一句平淡无奇的话,如同自言自语般飘散在汹涌的灵潮之中,却清晰地钻进了离得最近的赵长老耳中:
“基础都没打好,学人玩什么花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