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整齐,路远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金茹。晨曦微光中,她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清澈而坚定。
“我走了。”路远说。
“嗯。”金茹点点头,“路上小心。……有事电话联系。”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甚至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路远拉开房门,闪身出去,轻轻带上。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走出公寓楼,清冷的晨风扑面而来,让他打了个寒颤。天色已经蒙蒙亮,街道上开始出现早起的清洁工和稀疏的车辙。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试图让混乱的大脑清醒一些。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县委大院附近的一个早点摊,要了一碗热粥,慢慢地吃着。他需要时间整理思绪,需要想好回去后该说什么,该怎么做。金茹的话在他耳边回响:“冷静”、“不能失态”、“政治生活的一部分”。
一碗粥吃完,天色又亮了一些。路远终于鼓起勇气,向家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感觉格外沉重。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是林静更决绝的态度,还是女儿小雨懵懂而受伤的眼神。
走到家门口,他犹豫了一下,才拿出钥匙,插进锁孔。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他推开门,客厅里一片狼藉,还维持着昨晚他摔门而去时的样子,但已经空无一人。卧室的门紧闭着。
他走到卧室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抬起手,想敲门,却又无力地放下。现在进去,又能说什么呢?
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和无力感将他淹没。他拥有了令人艳羡的仕途前景,却似乎快要失去经营了十几年的家庭。他周旋于几个女人之间,看似风光,实则没有一个可以让他完全放松、无所顾忌停靠的港湾。柳晴是战友,金茹是同盟兼情人,朱红是飞蛾扑火般的依恋,苏晓棠是亏欠……她们都从他这里索取或给予着某种情感或利益,但似乎没有人能真正包容他所有的软弱、不堪和迷茫。而那个曾经可能包容这一切的林静,却被他伤透了心,提出了离婚。
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一路走来,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是青溪百姓的笑脸?是上级赏识的目光?是权力带来的掌控感?还是内心深处那个始终无法被填满的空洞?
他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天已经亮了,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他必须收拾好情绪,戴上沉稳干练的面具,去面对县委大院里那些期待和审视的目光,去处理永远处理不完的公务,去继续他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的仕途。
他站起身,走进卫生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眼眶深陷,面色疲惫,但眼神深处,那抹属于政治人物的坚毅和冷静,正在一点点重新凝聚。
个人的战争可以暂时搁置,但公共的战场,不容有失。他整理好衣着,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家门。将一夜的混乱和痛苦,关在了身后。至少在今天,他还是那个即将高升、带领青溪走向辉煌的路远书记。
而关于婚姻的最终结局,关于与金茹新型关系的走向,关于其他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都只能留待时间去解决,或者,留给下一次的危机去引爆。前方的路,迷雾重重,而他,只能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