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茹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在外面。
“你在哪儿?”
路远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我……我在宣传部这边,盯一下钱晓豪同志因公殉职的新闻稿终审,确保明天一早见报。”
金茹的回答听起来很自然,但语速似乎比平时稍快了一点,
“怎么了?路书记,有事?”
“刚才我去县医院看了朱红。”
路远直接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钟,随即传来金茹略显惊讶的声音,“朱红?她怎么样了?”
“过度劳累,低血糖,住院观察。”
路远淡淡道,
“我去的时候,好像看到你了,在楼梯口。”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
路远几乎能想象到金茹在电话那头飞快思索的表情。
“呃……是,”
金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尴尬和歉意,
“我是去了趟医院。不是特意去看朱红,是……是宣传部一个小姑娘急性阑尾炎住院,我代表部里去看看她。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你的车开进来,我怕你误会……就没打招呼赶紧从楼梯走了。没想到你还是看到了……真不好意思,路远。”
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宣传部下属住院,领导探视,合情合理。
但路远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太巧了。
而且,金茹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慌乱到要躲开他的性格。
她更可能坦然地上前打招呼,甚至主动说明情况。
“原来是这样。关心同志是应该的,下次不必躲躲闪闪。”
路远没有戳穿,语气缓和下来,
“新闻稿一定要把握好尺度,突出正面形象,淡化其他。”
“明白,您放心,稿子我正在审,绝对没问题。”
金茹的语气也轻松下来。
结束通话,路远坐进车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
金茹的解释天衣无缝,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是一种直觉,一种长期亲密相处形成的、对对方行为模式的熟悉感带来的违和感。
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金茹是自己的女人,不应该怀疑她。
或许近期压力巨大,看谁都像是戴着面具。
等晚上去她的公寓好好和她聊聊!
他甩甩头,暂时将疑虑压下。
当前最重要的是应对审计和调查钱晓豪的死因。
他发动汽车,驶向县委大楼。
回到临时指挥所,柳晴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夜疲惫后难得的放松,
“农信社和农行的第一笔过桥贷款三百万元,已经特事特办,八点就能打入了财政专项账户!补偿款发放程序已经启动,最迟上午十点前,张老倔他们那几个重点村的补偿款就能全部到账!”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暂时缓解了最大的燃眉之急。
“太好了。”
路远长出了一口气,
“周正海那边……”
“已经让办公室上班就正式书面通知审计组,同时提供资金到账的凭证复印件和发放计划表。”
柳晴说道,
“至少今天这一关,我们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