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晓豪话锋一转,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审计组突然来了,阵势不小啊,重点查铲苗补偿的事?你们教育局没被波及吧?”
沈绣心心猛地一沉。
表哥果然在打听审计组的事。
“我们局……应该没什么直接关系吧。”
她小心翼翼地回答。
“嗯,那就好。不过这次审计来得突然,听说周厅长很严厉,路书记他们压力肯定不小。”
钱晓豪叹了口气,
“这时候啊,就怕底下人乱说话,或者有些工作没做到位,被人抓住把柄。尤其是……咳,一些敏感的事情。”
敏感的事情……沈绣心的手心里冒出了冷汗。表哥是在暗示什么吗?
“绣心啊,”
钱晓豪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显得更为推心置腹,
“你平时在县里,接触领导多,听说……最近路书记和金部长那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工作上有什么不顺?这关键时刻,班子团结可最重要了。”
来了!
他终于问出口了!
和昨天路远质问她的几乎如出一辙!
沈绣心的心脏狂跳,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冷却下去。
她紧紧攥着手机,指甲掐进了掌心。
路远的警告言犹在耳。
可是,路远的冷酷和羞辱也同样刻骨铭心。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绝望的心里滋生,
如果……如果表哥真的能……
如果他不是试探,而是想做点什么呢?
路远如此无情,凭什么我要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凭什么我要替他保守秘密?
但这些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巨大的恐惧立刻攫住了她。
路远说的“后果自负”绝不是空话。
她赌不起。
“哥,”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飘,
“你……你听谁胡说的呀?路书记和金部长能有什么误会?工作上都挺好的……我没听说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随即传来钱晓豪呵呵的笑声,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就随口一问,怕作,注意身体。”
电话挂断了。
沈绣心拿着手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回答是对是错,是否引起了表哥的怀疑。
她只觉得,自己像被困在了一张巨大的、不断收紧的网里,前后左右都是冰冷的注视和危险的试探,而她孤立无援,随时可能被撕碎。
绝望之下,她下意识地又翻出了手机里那条来自陌生号码、昨晚深夜收到的神秘信息,
“想知道谁真正在乎你吗?想知道路远和金茹更深的秘密吗?中午12点,城南旧茶厂仓库。”
这条信息她昨晚收到时以为是恶作剧或是陷阱,惊惶之下没有理会。
但现在,在这种极度的孤立无援和怨恨的驱使下,那颗名为“好奇”和“报复”的毒种,开始悄然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