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肱如同一尊沉默的石雕,矗立在密道出口附近,独眼死死盯着阎乐军队离去的方向,直到那支队伍的最后一抹身影消失在层峦叠嶂之后,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眼中是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与痛楚。
张禳被公输越的一名弟子用简陋的木板固定着断腿,疼得龇牙咧嘴,但眼神却异常清醒。他看向公输越,声音因疼痛而有些发颤:“公输大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公输越望着满目疮痍的骊山,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悲凉与凝重。他沉吟良久,才缓缓道:“此地不宜久留。阎乐虽暂时退去,但难保不会派人暗中监视,或者去而复返。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去哪里?”黑肱闷声问道,声音沙哑。
公输越的目光,落在了黑肱一直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柄龙雀短剑上。之前剑柄末端那颗顽石镶嵌物闪烁的灰光,虽然短暂,却并未逃过他的眼睛。作为顶尖的工匠大师,他对各种能量波动和材质异常敏感。
“去一个……或许连赵高和朝廷都早已遗忘的地方。”公输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却又有一丝决然,“墨家……‘非攻古道’的某个可能入口,据说就在这骊山深处,某条早已废弃的矿脉尽头。”
“墨家古道?”张禳一愣,“那条传说中被始皇陛下亲自下令斩断、封印的通道?它……真的存在?”
“宁可信其有。”公输越沉声道,“如今帝陵已毁,咸阳已成龙潭,天下虽大,却未必有我等容身之处。唯有那等传说中的遗弃之地,或有一线生机。而且……”他指着龙雀短剑,“此剑异动,或许正是某种指引。”
黑肱低头看着手中的短剑,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那枚看似不起眼的灰色镶嵌物,感受着其中那丝若有若无的、与他自身刚猛气息截然不同的沉静波动,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就去那里!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决定已下,众人不再犹豫。由公输越凭借模糊的记忆和地脉走向的感知在前引路,黑肱背负起行动不便的张禳,其余几名工匠相互搀扶,一行人拖着伤残之躯,再次隐入骊山深处那更加茂密、更加危险的原始山林之中。
囚车,在日落时分,抵达了一处位于山坳中的、看似废弃的驿站。
这里显然早已被阎乐的人提前清场并控制,成为了一个临时的秘密关押点。嬴朔和陈玄被分别关进了两间经过加固、布满禁制符文的石屋,看守极其森严。
石屋内阴暗潮湿,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提供着微弱的光线。嬴朔靠墙坐下,尝试运转内息疗伤,却发现此地的禁制不仅封锁了内外能量流通,甚至对他自身的真气运转也有极强的压制效果。
他心中凛然,赵高准备得如此充分,看来是铁了心要将他与陈玄牢牢掌控在手中。
夜深人静,只有驿站外呼啸的山风和缇巡逻时甲胄摩擦的细微声响。
就在嬴朔凝神思考脱身之策时,他怀中那枚玄鸟令牌,再次传来了清晰的灼热感!与之前几次不同,这次灼热中,夹杂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仿佛星辰轨迹般冰冷而规律的波动!
是那道冰冷的“归墟之意”?还是……阴阳家的月巫?
与此同时,隔壁石屋内,昏迷中的陈玄,身体再次发生了异动!
他并未醒来,但整个身体却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七彩光晕!那光晕穿透了束缚他的锁链,甚至隐隐对抗着石屋内的禁制!他眉心那点异象更是光芒流转,仿佛在与遥远虚空中某种存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更令人心惊的是,一直沉寂于他体内、代表着“帝心”残留的暗金纹路,似乎受到了这异动的刺激,也悄然亮起,散发出一种警惕而威严的波动,与那七彩光晕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对抗与制衡!
陈玄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了痛苦挣扎的神色,仿佛他的意识深处,正在上演着一场三方(祖龙新约、帝心残留、归墟窃取的联系)的激烈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