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亚占的情绪明显有些波动,眼底泛着血丝,显然昨夜未曾安眠。
他嘴里咬着一根烟,烟头微微发亮,目光在苏景添和飞鹰之间来回游移,声音低沉地讲起了从前。
“我们三个是同一天被曾江接走的。
那时候心里高兴得不行,觉得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
托儿所里被领养的孩子寥寥无几,而我们仨关系最铁,所以那天走的时候,脸上的笑根本藏不住。”
他说这话时嘴角轻轻扬起,像是触碰到了记忆里最暖的一角。
“刚到曾江家,看见那栋别墅,还有门前整整齐齐的花圃,我们都看傻了。
以前在福利院,连瓷砖地都少见,更别说这种像画里才有的房子。
他带我们走进去,屋里摆的家具、墙上的灯饰,全是我们从没见过的玩意儿。”
“他给我们换了新衣服,一人发了个玩具,捧在手里舍不得放。
那时候真觉得,苦日子到头了。
可谁也没想到,当天夜里,噩梦就开始了。”
苏景添和飞鹰静静看着他,注意到他的手指正微微发抖。
亚占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从鼻腔缓缓溢出,呼吸渐渐平稳了些。
“那天晚上,训练就开始了。
动作做不好,就得一直练,皮鞭就抽在身上。
玩具没收,衣服扒掉,直接扔进冷水池里泡着。
冷得浑身打颤,爬上来还得继续练。”
“从此以后,白天上课,晚上挨训,一天都没停过。
哪怕发烧生病,也不能歇。
我们试过逃,想回托儿所,可他家里到处是摄像头,门禁森严,根本出不去。
抓回来就是一顿收拾,比之前狠得多。”
“但我们撑下来了,也都练出来了。
后来他开始派任务,每次出发前逼我们喝下他配的药水。
要是逃跑,或是没按时完成,药就被藏起来。
毒发时痛得在地上打滚,直到昏过去,才给解药。”
说完这些,亚占把烟摁灭在窗台边,动作缓慢却坚定。
他抬眼盯着两人,神情肃然。
“所以我们对他来说,从来不是孩子,只是工具。
用得上就留着,用完了就丢。
这些年看得太明白了。
可他背后势力太大,我们动都不敢动,只能听命行事。”
“现在亚Joe没了,红豆也快撑不住了。
我找你们,是想拼一把。
只要能把蛇首弄到手,我们就有钱离开这里,彻底摆脱他。”
苏景添和飞鹰沉默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应。
尽管亚占说的情节与苏景添心里的盘算不谋而合——都想把蛇首从曾江手里抢出来——但信任这东西,从来不是几句往事就能换来的。
他们相处的日子不算短,可交情始终隔着一层纱。
眼下还不是摊牌的时候,话不能说得太满,路也得一步步走。
“你说这些,总得让我们信你。”苏景添开口,语气平缓却不容闪躲。
飞鹰站在一旁,双手插在衣兜里,没说话。
自从濠江那次事后,他对苏景添已有了几分信赖,如今自然站在他这一边。
那个敢闯敢拼的苏景添,是他一直敬重的人。